當我回過來神兒想要松開手的時候,百合也已經被我拽的從山坡上滾落下去。
我的怒吼聲,百合的尖叫聲在空曠的山谷中響成了一片。
往下滾落的時候,我的心好像蹿到了嗓子眼,仿佛一口氣憋在胸口吐不出來的樣子,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沖到了腦袋裏,不過說實話,得虧這個山坡不是垂直的陡壁,而是個大約六十度的斜坡,不然我的小命今天怕是要交代道這裏了。
我從山坡上打着滾往下墜落,一路滾動,壓壞了不少花草,也撞倒了好些的石塊,最開始碰到第一塊石頭的時候我還疼得慘叫,不過很快我的慘叫就被第二次的碰撞給堵回嗓子眼裏去,全身上下也不知道擦出來多少傷口,最後我整個人都麻木了。
剛開始滾落的時候,是一片坑坑窪窪的石頭地,而下面則是兩三株歪脖子樹紮根在山坡上,我好死不死的撞了上去,一陣摧枯拉朽,直接撞斷了一根之後,順利挂在了第二根上面,可惜我後面還有一個百合,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我身上,因爲她的巨大沖擊力,下面的那棵樹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咔嚓”一聲折了,少了枯樹的阻擋,我們再次往下滾動。
也不知道到底滾了多久,好像是一刹那也仿佛是半個世紀那麽漫長,我滾動的速度終于慢了下來,最終停下,那時候我隻覺的全身猛的一震,那震動幾乎要把我的腰給折斷,落地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疼,撕心裂肺的疼。
我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哪哪都疼的鑽心,但是我卻沒有暈過去,當時我就想如果昏過去興許還能舒服點,我覺的自己連呼吸都格外的吃力,眼前更是一陣陣的發黑,黏糊糊的血液順着我的額頭往下漫延,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掙紮了一下想要爬起來,但是沒有成功,身上所有的零部件都好像被刀子針刺一樣的劇痛,那種疼痛感可比我之前打木人樁疼的多,“嘶..嘶啊..卧槽..馬勒戈壁得!”我躺在地上幹喘氣,扯着嗓門咒罵,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稍稍舒坦一些。
又躺了大概半個多鍾頭,我才感覺四肢稍稍恢複了一點體力,掙紮着勉強坐起來,卻立刻疼得差點差點沒昏厥過去,我的左胳膊好像骨折了,輕輕一碰,都疼得直淌冷汗,我隻能仍由胳膊無力的耷拉着。
坐在原地我打量着眼前,這周圍是一片稀疏的小樹林,統共也就二三十棵不算碗口粗細的小樹,我仰着腦袋順着我們剛剛滾下來的山坡看,不由生出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
剛才站在上面往下瞅的時候,也沒多覺得有多高,而此時從我這個角度望去,這山坡至少有幾層樓那麽高,一路滾下來幸虧了幾顆枯樹的阻攔,減緩了沖擊的力度,否則我現在絕對不是左胳膊顧着那麽簡單了。
咦?百合呢?我慌忙左右打量起來,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滾的,明明剛剛還在我後頭,結果落地時候卻滾到了我前面,此時她臉朝下趴在距離我四五米開外的地方,身上的皮衣别劃出來好多的破口,早已經變得破爛不堪,頭上身上全是灰土,那個假發套也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我掙紮着爬到百合的身邊,費勁全身力氣把她翻過來,百合的小臉抹的黑糊糊一片,還沾了不少枯草,我探了探她鼻子底下,還有呼吸,暗自松了口大氣,也顧不得什麽憐香惜玉了,用力在她臉上拍打幾下。
好半晌百合這才幽幽醒來,她睜着迷茫的雙眼,輕輕轉動自己的脖頸,見到我在摟着她,可把她給吓壞了,慌忙推開我,自己掙動着想要起身,結果剛一動彈,我就看到她的臉色變得漲紅一片,凝皺着眉頭痛苦的“嘶..嘶”抽抽着,眼圈頓時就泛紅了。
我趕忙問道她:“你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疼!”百合帶着濃郁的哭腔搖了搖腦袋,随後她使勁喘了會兒氣,嘗試着挪動幾下胳膊和腿,發現好像并沒有受什麽重傷,二分鍾不到,她竟然爬了起來。
我心說她也不應該受什麽重傷,畢竟剛才往下滾落的時候她是一路跟在我後面的,有什麽磕磕碰碰的地方都被我先掃平了,可能因爲是個女兒身,再加上受到驚吓,她才會昏迷的比較久。
見她沒什麽事情,我高高懸着的心髒才慢慢放下去,這妞可是我的上司,如果她要是出什麽事情,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我歎了口氣說:“肯定會疼,畢竟咱從那麽高的地方滾下來的。”
百合整理了下自己的亂發,望向我問:“你的胳膊怎麽了?”
“大概是骨折。”我痛苦的抽了口涼氣,心裏又火又無奈,百合聞言趕忙湊了過來,伸手就要摸我的胳臂,看到我躲閃,她才低聲說:“别亂動,我是醫務兵出生。”
我這才沒有動彈,仍由她仔細的揉捏了兩下,她很認真的貼着我胳膊遊走幾次後,點點頭說:“看來确實骨折了,你還有其他什麽地方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身上沒一塊好肉。”我實話實說的回答。
她抿着嘴角,左右看了看,又望了一眼陡峭的山坡說:“咱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裏吧,通訊工具和一些急救設備都在車上,而且剛剛你那一刀好像捅在那個男人的胸口,萬一發生命案,事情肯定更加難辦。”
我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說:“大姐,你看我能走麽?胳膊骨折,兩條腿更是疼的厲害,現在别說爬坡了,我爬起來都成問題。”
百合的臉色陰沉,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我的眼睛看,我被她瞅的心裏有些發毛,幹笑說:“我臉上有花麽?你老看我幹啥?”
“那些人應該是沖着你來的吧?他們各個身手矯捷,而且配合流暢,我想應該是職業軍人,但肯定不是衛戍區出來的,衛戍區戰士學習的格鬥功夫和他們不同,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百合眼神銳利的瞪着我問:“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我歎了口氣:“别問了,我現在也說不清楚,要不這樣吧,你趕緊先走,就算走不遠,也能找個地方躲躲,對方确實被我弄死一個,但至少還有三四個人沒事,我估計他們一點會下來找我的,那幫家夥身上都有槍,極其的危險,要是再連累你,我可就罪大了。”
“我走了,那你怎麽辦?”百合還算人性不錯,關切的問道我。
我仰着臉看向土坡上面,上面已經出現兩三個之前偷襲我們的壯漢,可能是考慮到山坡比較陡,那幫孫子沒有冒冒失失的下來。
我不由有些着急,催促道她:“你廢話咋這麽多呢?我當然坐在這裏等呗,他們要抓的人是我,不是你,而且應該還是想要我的活口,不然的話早就開槍了,你趕緊走吧,回去以後就報我失蹤了。
本身我心裏就有所懷疑,剛剛聽百合那麽一分析,基本上可以确定,這些壯漢十有八九就是從成都軍區過來的,隻是我很好奇,他們到底是提前得到了什麽消息,還是一直都在機場蹲點,另外我和林昆之前使的那招“金蟬脫殼”難道失效了?對方識破了抓回去的那個“我”是假的麽?
我腦子裏頓時變得一頭亂麻,實在是身上的傷口疼的厲害,不能跑,要不然鬼才想着束手就擒。
“你真的要我走?”百合也看到了山坡上的人,有兩個家夥已經順着山坡往下挪爬,看架勢是打算下了抓我,盡管我心裏很期盼,她能夠把我帶走,但也知道這基本上不可能,最終點點頭說:“嗯,你走吧。”
百合二話不說,直接站了起來,也不理我,轉身就走開了。
我愣了一下,靠!這個女人真這麽絕?說走就真的扭頭走,一句話都沒有,好歹跟我客氣客氣,或者說句保重啥的也好啊。
人,真的是個矛盾體的結合物,往往說着口是心非的話做着自欺欺人的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