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我們哥五個被姜扒皮都快折騰成神經病了,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都不帶敢放開手腳的,因爲你不知道下一秒會是一盆涼水直接澆到你頭上,還是大棒子直接招呼。
姜扒皮喊我們起床絕對不會超過三遍,第四次都是直接用實際行動表示,我們也習慣了在參加訓練的路上争分奪秒的休息,還别說,這種睡眠方式比正經八百的躺在床上還要舒服。
和以往一樣,坐進車裏後,姜扒皮一語不發,直接開車載着我們駛出衛戍區,每次都是到達目的地以後他才下達訓練任務,估計是防止我們提前做好準備吧。
和平常不同的是,這次駛出衛戍區的大門口,姜扒皮下車将白底紅字的軍隊牌照卸掉,換上一副普通的車牌,然後又每個丢給我們一卷紗布和軍用的打火機,才又踩着油門繼續趕路。
“班長,我們今天的任務是什麽?”班上的快嘴程一笑呵呵的問道。
姜扒皮今天心情看來不錯,嘴裏叼着根牙簽,爽朗的回答:“跟平常一樣熟悉戰鬥手勢和隐匿自己,不同的是今天加入了槍械射擊學習,你們這幫混小子不是一直都嚷嚷槍裏沒子彈麽?今天我跟上級領導好說歹說求了半天,才總算爲大家每人争取出一個彈夾,你們偷笑去吧,别的班的生瓜蛋子們現在都還在學習踢正步,老子已經教你們打槍了,攤上我這麽好的班長,一個個不知道感激,還特麽總在背後編排我。”
一聽說今天有槍械射擊的訓練,大家瞬間亢奮起來,男人對槍械的癡迷就好像女人對化妝品和包包的喜歡程度一樣,都屬于天性,我們紛紛沖着姜扒皮拍起了馬屁:“班長威武,班長帥氣,班長拉屎不放屁!”
“宋鵬,你小子不用喊那麽響的嗓門,狗日的,除了山地負重越野,這幾天的訓練項目你竟然沒有一項達标,再這麽下去,我早晚把你踢出六班。”姜衡瞪了一眼邊上“哇哇”亂叫的宋鵬,不滿的斜楞眼睛。
宋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憨厚的保證:班長,俺保證以後肯定努力。
“好了,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吧,到任務地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姜扒皮沒在繼續數落什麽,反而幽幽的歎了口氣,眼神複雜的從我們幾個臉上一一掃過,繼續撥動方向盤。
車裏頓時安靜起來,大家紛紛蜷縮起脖頸開始打盹,我凝視着姜衡的背影看了半晌,總覺得這家夥有點不對勁,今天的訓練好像也跟平常不太一樣,具體哪裏不對勁,我也說不明白。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我搖搖腦袋,也開始閉眼打盹。
現在我的心态變得平穩了許多,遇事也不再像過去那麽毛毛躁躁,我在漸漸嘗試着讓自己變得像天門的“張竟天”一樣内斂,生活變得有規律了,留給我思考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閑暇的時候,我會在腦子裏認真剖析所有我認識的人,從王興、胖子到胡金、林昆,再到天門的那幾位大拿,我發現這些熟悉的人中,張竟天的氣質是最獨一無二的,那份不管到什麽時候都從容不迫的淡定,才是成爲一方霸主最應該有的,我開始下意識的模仿他。
胡亂琢磨着,我就睡着了..
這次的訓練的地點好像很遠,中途我睜了幾次眼,都沒有到達,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其他戰友也發現了不對勁,大家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對視,羅權幹咳兩聲問道:“班長,咱們什麽時候到地方?”
“咋了?迫不及待了?”姜衡睜着一對微紅的眼睛出聲,将近開了一宿車,他眼珠子裏的血絲增加了很多。
羅權搖搖頭,賠着笑臉說:“哪能啊,我這不是怕您開一宿車太累嘛,想着問問你地點在哪,實在不行換我來開會兒車,我可是地地道道的首都人民,四九城的彎彎道道我都熟悉。”
“快到了,座椅的最後一排有一些便裝,你們自由分配!”姜衡揉了揉自己的眼眶,透過後視鏡瞟了我們一眼吩咐道。
“咱們不穿作訓服訓練麽?”我多嘴問了一句。
“不該問的不要多嘴,保密協議都白簽了嗎?”姜衡很不給面子的怼了我一句,我撇了撇嘴,接過後面戰友遞過來的衣裳開始換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姜衡訓練人是把好手,但是在穿衣打扮上來說,絕對是個非主流,給我們挑的這些便裝,不是花花綠綠的小襯衫就是胸口畫個龍或者描個虎的半袖,這些衣裳丢給石市的那些九流小混混,我估摸着他們都嫌棄。
換好衣裳以後,我們彼此瞧着對方,全都咧嘴笑了,一個個身上透都漏着股濃濃的鄉村卡哇伊的氣質,見我們都穿裝打扮好後,姜衡皺着眉頭瞥了幾眼小聲嘀咕:“好像還差點什麽。”
接着他從自己身上掏出好幾張都疊出褶子的紋身貼紙丢給我們道:“自己找顯眼的地方貼上。”
我眯着眼睛打量姜衡,再看看我現在的穿裝,心說這家夥還真是要讓我們喬裝成地痞流氓啊,我随便拿了一張老虎頭的貼畫,蘸着唾沫貼在自己胳膊上,同時回頭看了眼後面的宋鵬他們,當時就“噗”的一下子笑噴了,宋鵬竟然從自己腦門上貼了一個骷髅頭。
我捂着肚子大笑道:“鵬仔,你這是打算去演沙悟淨麽?”
“班長不是說找顯眼的地方貼麽。”宋鵬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膀。
前面開車的姜衡也被逗樂了,拍着方向盤破口大罵:“蠢貨!”
本來有些緊張的氣氛,瞬間被宋鵬這個逗比給鬧的輕松起來。
很快姜衡把商務車開進了一間客運站裏,他自己也換了一身大花格子的襯衫,從後備箱裏拎出來一個半米多高,特别笨重的皮箱子,帶着我們一塊走下車,我們從車裏出來,天色已經徹底放亮,姜衡帶着我們五個買了六張汽車票。
買票的時候,我多留了個心眼,特意瞟了眼地址,是一個叫“王家鎮”的地方。
因爲我們幾個的獨特造型,上車後,那些乘客紛紛躲的遠遠的,我們順理成章的霸占了大巴車最後兩排的位置。
大巴車穿過城市中心,上了高速,經過半上午的行駛又下了高速,在并不寬敞的路上走走停停,上下車的人的言談舉止和穿着打扮也漸漸有了城鄉結合部的特色。
我終于忍不住問姜衡:“班長,咱們現在是不是已經不再京城了?”
“嚴格說沒有跨市,所以你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姜衡從車上眯了一覺,這會精神異常的好,時不時的從兜裏掏出一個特别類似九十年代特别流行的BP機似的東西按兩下。
“班長,我們這次的訓練肯定很不一般吧?”羅權也湊過來問道。
姜衡歪着腦袋看了我們幾個一眼,沉寂幾秒鍾後點點頭:“嗯,這次訓練是場入門試,你們當中隻能有三個人繼續留在六班,剩下的兩個,我已經給别的連隊打好招呼了,新兵期結束後,可以直接過去。”
“啊?”這次哥幾個全都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啊什麽啊,你們不是早就盼着逃出我的魔爪麽,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用眼紅留下的三個,他們的苦訓還沒正式開始!當兵不需要看天賦,但是成爲六班的人必須得有天賦,其實能被淘汰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姜衡歎了口氣,不再出聲,低下腦袋繼續把玩起手裏類似“BP機”的東西。
我們五個面面相觑,将近一個多月的朝夕相伴,我們其實已經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猛不丁聽到姜衡說會被刷掉兩個同伴,心裏都有點不得勁。
“咳咳,哥幾個不用傷感!”這個時候一直作爲班組老大哥的羅權拍拍手打氣兒道:“書上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不要緊,書上還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隻要咱們哥幾個都從衛戍區混着,以後有的是日子聚,現在全都打起精神,應對這次的訓練!”
“是!”哥五個齊齊的站了起來,把車上的乘客全都吓得往後觀望起來。
下車的地方是“王家鎮”的長途汽車中轉站,四下望去可見小鎮風貌。
這是中國北方最常見的那種小鎮,有寬敞的馬路也有泥濘的小道,城鄉結合氣質濃郁,可能有一兩個比較有名的中型工廠,有些行銷省内的著名小吃作坊,單元樓貼着亮晃晃的馬賽克,穿得土裏土氣的老鄉騎着三輪在街邊賣水果和蔬菜,偶爾也有豪車揚長而過。
“好了,我簡單跟大家說下這次的訓練任務..”姜衡慢絲條理的提着那個笨重的大皮箱最後一個走下客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