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虎,爺爺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極緻,如果你仍舊心存芥蒂,我替小傑給你陪個不是,咳咳咳...”孔老爺子放下酒杯,表情凝重的看向我,甚至腦袋還朝我微微低了低。
我慌忙搖頭說,爺爺您可千萬别這麽說,從認識您到現在,我基本上都在沾您的光,真的沒什麽不滿的,就算有矛盾,從現在開始也徹底解開了,隻要他不主動招惹我,我絕對不會無事生非,孔家遇上麻煩,我一定也會第一個站出來,老爺們一口唾沫一個坑,這是我給您的承諾!
跟老爺子一起喝酒的幾個老頭兒紛紛贊許的看向我,“成虎...咳咳咳,有你...有你這句話,我安心了...”孔老爺子這個時候開始劇烈的咳嗽,而且還是邊咳邊吐血的那種。
老爺子的身體同時不受控制的往後仰倒,我趕忙一把攙住了他,焦急的喊叫:“老爺子,老爺子!醫生快點進來!”
“老孔!”
“孔哥!”幾個老頭也紛紛湊了過來。
這個時候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急急忙忙的推門跑了進來。
我幫着幾個醫生将老爺子擡到病床上,老爺子的此時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起來,一個帶着聽診器的醫生急急忙忙的喊叫:“病人心率急促,脈搏微弱!快,心電監護器,強心針準備!”
孔老爺子躺在床上,臉色蠟黃的喘着粗氣說:“隻需要給我打一針強心劑就好,成虎,麻煩你出去把我那幾個不肖子孫喊進來,老戰友們,你們待會替我做個公證人,我就口頭立遺囑吧...”
老爺子明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說話的腔調已經變得奄奄一息,醫生關切的說:“孔上校,我們完全可以再爲您...”
“不用再大費周章的想辦法爲我續命了,也不要再爲我浪費任何藥材和設備,我仗着年輕的時候爲國家打過幾場仗,這些年國家早已回報給我了,現在,我真的活夠了!”老爺子強撐着身體擺擺手,直接用枕巾從自己的嘴邊擦拭兩下,雪白的枕巾上瞬間染上幾抹猩紅的血迹,如同冬日裏的梅花一般紅的耀眼。
特别是老頭最後的那句“活夠了!”更是帶着無盡的悲涼,尋常人怎麽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能說出這樣話的人可想而知心涼到了什麽地步。
果然是最涼不過人心呐!
我又看了眼枯瘦如柴的老爺子,不知道爲啥心裏居然多出來幾分心疼,我擦拭了下濕漉漉的眼角,朝着老爺子輕聲念叨了一句:“一路走好,爺爺!”就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老孔家的兒孫們望眼欲穿的朝着病房張望,看來老爺子的話還是挺權威的,說不讓進去,他們一個都不敢進去,隻是不明白老爺子說不許碰毒的時候,孔大少爲何左耳進右耳出。
本來我是想通知孔令傑的,後來又一尋思拉倒吧,剛才狐狸給我提了點面子,我也應該回報一下,就朝着狐狸輕聲說:“狐狸哥,老爺子讓你帶着大家都進去!”
“讓我帶隊?”狐狸不敢相信的指向自己。
與此同時,孔大少也紅眼了,炸吼道:“讓他!”
我瞟都沒瞟孔大少一眼,沖着狐狸點頭說,快進去吧狐狸哥,别讓老爺子等太久!
狐狸遞給我個感激的眼神,快步走進病房,接着其他人才零零散散的跟了進去,我靜靜的依靠在病房對面的牆壁上點燃一根煙。
仰頭吐了口煙圈,回憶剛才的事情,很明顯孔老爺子最後還是擺了我一道,利用他的三個戰友和對我的恩情,将我綁在孔家這輛破敗的那車上。
總體來說,我不覺得自己吃什麽虧了,平白無故得到三個爺爺輩兒認識,單是這層交易就已經無價,要知道孔家之所以能夠在石市一手遮天是因爲什麽?就是因爲孔老爺子健在。
可是一個糟老頭子怎麽可能有那麽大權利呢?歸根到底我想還是因爲屋裏的那三位“爺爺”,沒猜錯的話,即便他們三位沒有軍職在身,下面的子嗣也肯定有入伍從戎的,而且應該還不是閑職,屬于權限比較大的那種。
另外孔家不和我爲敵了,對我們王者本來也是件好事,減輕了很大的負擔,眼下我和吳晉國博弈已經是件特别吃力的事情,更别說旁邊還有個小醜似得白狼跳來跳去。
如果再加上孔家完全參與的話,這場鏖戰即便我們王者最後打赢了,估計也會損兵折将,這正是我一直最害怕的事情。
我不在乎跟任何勢力交鋒,怕就怕自己兄弟受到損傷,盡管我心裏很清楚,混社會,吃偏門飯的人,不可能永遠都毫發無損,可我仍舊接受不了。
“唉...”我忍不住歎了口氣,我是不想和孔家開戰了,就是不知道孔大少心裏什麽想法,我看的出來,孔家第二代的人物裏沒什麽傑出之輩,相對都比較中庸,老頭子隻要不在,我想孔家的大權肯定是要落入孔令傑的手裏,待會和他面對面的談談,如果能談的攏最好不過,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就隻能想别的轍了。
實在不行就把孔令傑留在京城?我腦子裏極速轉動了幾分鍾,快步走向樓道口,朝着蹲在地上等我的陳花椒和蒼蠅說:“花椒,你這會兒出去打個電話,讓胡金帶着他堂口下的兄弟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京城,對了順便從歐陽大哥那借幾把槍!讓胡金他們開車過來,高速路查的相對沒有那麽嚴格,如果有可能,就把孔大少留在京城,順便找個機會做掉白狼,我倒要看看這頭狡猾的畜生能不能鬥得過獵槍!”
陳花椒轉身就往樓下跑,我又沖着蒼蠅說:“蒼蠅哥,你幫我到門口去跟我未來大嫂說一聲,讓她幫我找一間僻靜的獨門小院,最好她待會能再親自上來一趟,給我壯壯聲勢!我覺得自己的氣勢有點壓不住孔家的人。”
蒼蠅也沒猶豫,利索的打了個響指,蹿下樓去,我想了想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又慢悠悠走向病房,剛才我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避諱樓道口的兩個守衛士兵,就是想看看他們的反應。
兩人如同蠟像似得一動沒動,仿若根本沒聽到我說話,果然是流水的軍營,鐵打的兵,路過他倆身邊的時候,我壓低聲音沖他們說了聲:“謝謝!”
二人仍舊沒有回應,隻是眼神跟我微微交彙了一下,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病房裏傳出幾聲撕心裂肺的哭嚎。
“爸!”
“爺爺!”
“老孔!”喊聲和哭聲彙聚在一起,聽的人心裏格外不是滋味,我知道孔老爺子怕是駕鶴西遊了,一時間悲從心頭起,有些無力的蹲在地上,腦海裏過電似得回映跟老爺子從相識到相交的過程,鼻子一酸,我的眼淚不受控制的隔着墨鏡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一路好走,爺爺!”我扯着嗓子呐喊一聲,捂着臉嚎啕大哭起來,評心而論,長這麽大我沒有享受過老人的寵溺,可是當日在法庭,我差點被閻王整得要判刑那次,老爺子挺身而出,沖着所有人說,我是他幹孫子,那一刻我的心都被融化掉了...
病房内的哭嚎聲響成一片,病房外,兩個站崗的哨兵,同時轉身,朝着病房的方向大吼一聲:“敬禮!”兩人齊刷刷的敬了一個闆正的軍禮,遲遲沒有将胳膊放下來。
“三哥,你來一下!”狐狸從病房裏走出來,兩隻眼睛紅通通的,一邊抹淚一邊朝我招招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