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洪濤用看精神病似的眼神盯着我說,你是不是在裏面被人打傻了?跑後門讓你被提審?你知道你這次犯什麽罪不?人證物證确鑿,一旦提審你就沒有跑,即便不被判死刑,最少也是個無期,相反你在看守所裏住的時間越久反而越好。
“你不懂,明天你記得一定要過去陪審,不然會遺憾一輩子的!”我搖了搖腦袋,沖他露出一抹賤哒哒的笑容。
跟馬洪濤一塊來的還有杜馨然,她隻是很冷漠的瞄了我一眼,就又繼續伏案開始記錄,真不知道她是對工作負責,還是懶得鳥我,我看到她的肩膀上已經換成了一杠一花,故意笑着問:恭喜升職,現在是三級警司了吧?
杜馨然仿佛沒聽見我說話一般,“唰唰”的從本上又寫下一行字後,沖着馬洪濤嬌聲說:馬哥如果沒有什麽需要再問嫌疑人的話,咱們就先走吧,我感覺這會兒頭疼的厲害。
馬洪濤表情凝重的望向我問,混小子現在你有什麽想要解決的,跟我說還來得及,大不了我連夜去砸局長的門,要求翻案重新再審,過了今晚上,可就什麽都來不及了。
“謝了哥,承您這份恩情,不管事情最後進展如何,咱們都永遠會是朋友的對吧?”我心底微微一暖,抿嘴沖馬洪濤問道。
馬洪濤的聲音當時就有些發顫,拍了拍我肩膀說,如果可以選擇,我真希望當初不認識你個逼養的,整的老子現在心裏又酸又疼的,明明你丫就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賬東西,爲什麽我現在那麽想要劫獄!
“别說傻話了哥,要麽我這次把牢底坐穿,要麽我就堂堂正正的走出法院!什麽也不用多想,回去以後找強子和王興陪你喝兩盅,暈暈乎乎的回去睡覺,明早上記得去參加我的審判會!”我和馬洪濤擁抱了一下,輕輕拍打了兩下他的後背。
馬洪濤使勁抽了抽鼻子,将自己的帽檐用力往下拽了拽,好遮擋住他紅紅的眼圈,和杜馨然一塊往出走,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心裏也有種說不上的酸楚,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個正義到迂腐的警察稱兄道弟,我想這也算是我人性中爲數不多的閃光點吧。
回到監房裏,我把馬洪濤給我的半包煙丢給孫至尊他們,沖着他們悶聲說:明天我要開審了,或許審完以後就不會再回來了,孫子之前咱們的承諾還作不作數?我想辦法把你弄出去,你替我賣命!
經過這陣子的接觸,我和幾個獄友的關系也變得越發親近起來,号子裏的感情或許不比軍隊那麽純粹,但是也絕對算的上親密無間。
孫至尊叼着煙,一臉無所謂的摳着腳丫說:還是之前那句話,你隻要你能保證讓我掙上錢,我就跟着你幹,我是特麽徹底看透了,這個世界什麽都是假的,唯有人民币才是硬道理,當初我爲了媳婦爲了家,起早貪黑的去賣瓜,結果進來還不到仨月,我媳婦就跟着人跑了,哈哈!
我嘬了口煙嘴調笑說,你讓我想起來了武大郎!
“你們呢?有沒有想要提前出去,還想掙到錢的?”我環視了眼屋裏的其他人問道,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二三次進宮,倒是沒犯什麽大錯,就是一些小打小鬧,本來從外面就屬于瞎混的盲流子,所以對鈔票的渴望遠遠比平常人更加渴望。
八個獄友全都滿臉希冀的沖我點頭,表示願意跟着我混。
我盤腿坐在席子上沖他們微笑說,提前說好了,跟我混是你們自己選擇的,一旦決定了就不能再回頭,我既然可以把你們弄出去,就還有法子再把你們送回來,另外聲明一點,我不養廢物,平常可以大把大把的給你們錢花,但需要賣命的時候,你們誰都不能含糊,如果還有别的想法的兄弟,也可以提出來,我不會勉強任何人。
一屋人瞬間陷入了沉寂,猴子結巴的望向我小聲說:“虎...虎哥!我退出,我再有半年就出去了,出去以後想要風平浪靜的過日子,所以不麻煩您了...”
“虎哥,我們也不用勞駕您了,再有三個月我倆也出去了。”立馬又有兩個人緊張的朝我小聲解釋,八個人頃刻間就剩下五個,剩下的五個基本上都是滿臉橫肉,因爲一些打架鬥毆事情進來的。
我點點頭說,現在說退出,我不怪你們,出去以後有什麽麻煩可以到橋西區找我,咱們還是朋友。
猴子三人頓時松了口大氣,孫至尊不屑的瞟了眼他們罵:一幫孬種!
我擺擺手制止住孫至尊,人各有志,有的人天生膽小,進來住一陣子可能确實悔改了,有的人破罐子破摔,從号裏住的時間越久,戾氣就越大,因爲明天就要被提審了,這天晚上我幾乎失眠。
一會兒想想李二餅他們幾個會不會當庭翻供,一會兒又怕閻王明天會不來參加我的審判會,到時候我的計劃可就功虧一篑,好在老爺子答應過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孔令傑禍禍上閻王去聽審,就這樣我期盼并煎熬的瞪眼度過了一宿。
早上大黃牙和另外一個獄警将我帶出去,臨走的時候,我和幾個獄友分别擁抱了一下道别,和孫至尊熊抱的時候,我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一直挺不服氣的,等我能把你弄出去以後,咱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幹一場!
“哈哈,等得就是你這句話!”孫至尊拍了拍我後背低聲道:好運!
“還有那個叫劉雲飛的孩子,如果再回咱們監房的話,大家不要難爲他,多和他說說話,那小子不是啞巴,真幹仗的話,估計你們誰也不是對手,另外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他也殺過人,雖然是正當防衛!”我沖幾個獄友邪笑的點點頭。
坐進警車裏,我的心猛然間提了起來,雖然明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我還是忍不住緊張,生怕哪個環節會出現問題,整件事情的關鍵就是李二餅他們,假設他們不翻口供,老子這回恐怕真要把牢底坐穿了。
透過汽車後視鏡鏡,我怔了怔的望向自己,雙眼遍布血絲,胡子拉茬,臉上透着一股子濃濃的疲憊感,不禁低聲喃呢:趙成虎,這次真的是你最後一次進這種地方!這輩子都不會再進來了!
被兩個獄警架着胳膊帶進法院,當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先被帶到了法院後庭的一間小型禁閉室裏,這個期間不允許任何人跟我見面,我一個人背靠着牆壁站立,甚至能聽見前庭聽審團有人陸陸續續的入場的聲音,我的心髒越跳越快,整個身體也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
隐約間我能聽到女人的哭嚎聲,很大聲的喊着“槍斃趙成虎,血債血償!”估計是陳二娃和蔡鷹他們雇來的“家人”,攪的我心裏各位的惶惶,直至聽到一聲威嚴的“開庭!”,我被兩名獄警架着帶出禁閉室,通過一條走廊,走進法院的前庭,鎖在一個标準“被告人”的小卡間裏。
我正臉面對着的是一個很莊重的國徽,底下有法院院長、審判委員會委員、庭長、副庭長、審判長和助理審判員一些席位,幾個工作人員依次入座,距離我對面的是原告席和證人席,陳二娃和蔡鷹兩人站在原告席裏面,證人席目前還空無一人,蔡鷹蹲在地上哭成了淚人,陳二娃好幾次都差點撞開庭警沖到我面前,指着惡狠狠的咆哮,趙成虎老子要殺了你!
我背後就是聽審席,此刻已經坐滿了人,我的那幫兄弟一個不落的全部到場,陳珂倚靠在陳花椒的肩膀上,哭的稀裏嘩啦,朱厭坐在第一排,距離我很近的位置,像是走神一般的耷拉着腦袋,我看到他胸口鼓囊囊的,裏面肯定揣着什麽東西,陸峰和狐狸也帶着人來了,馬洪濤和杜馨然坐在最後排的角落裏,令我萬萬沒想到的韓沫和韓刀竟然也來了。
韓沫輕咬嘴唇,一臉揪心的望着我,我沖他擠出個苦澀的笑容。
在人群的中間我看到了閻王和孔令傑,孔令傑得意洋洋的起哄,打死他,打死這個殺人犯!
閻王面色平常,隻是眼神中帶着一絲得意洋洋的神色,當和我的眼神對視到一起的時候,他歪嘴朝我一笑,手掌比劃成刀形,做出一個很嚣張的割喉的動作。
我回以一笑,同樣做出一個“割喉”的手勢,微微張開嘴用嘴型說:遊戲開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