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認爲自己挺堅強的,被人打倒在地不會哭,讓人腳踩腦袋不掉淚,哪怕幾次曆經生死考驗頂多也就是指天罵聲“草泥馬!”可能讓我落淚的人和事還是有很多,比如蘇菲,比如這幫兄弟,比如我爸。
明明有一肚子話想要和我爸講,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麽整理自己的語言,從小到大我都覺得他挺慫的,可就是這樣一個慫到骨子裏的男人卻拿他不算寬廣的臂膀替我撐起一片天。
在老家遊戲廳的時候,如果不是我爸的突然出現,我想恐怕根本沒有現在的我。
“真是個傻孩子,不要哭了,讓人笑話!”爸爸慈愛的估摸着我的腦袋。
我眼巴巴的看他,使勁搖搖頭說,沒哭,就是眼睛有點不受控制。
我爸苦笑不得的笑罵,你小子從小嘴裏就沒兩句實話,編瞎話的能力簡直就是天生的。
我抹了抹濕漉漉的眼角犟嘴:“那是基因遺傳的好,也不知道誰當初騙我,說自己得了肺癌麽?挪村裏的錢是爲了看病,爲了長長久久的陪伴我,害的我難受了好一陣子。”
我爸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了拍我腦袋,臭小子找打是不是?連你爹都敢埋汰了是吧?好了!先不說這些了,吃飯去吧,好多人都等咱們呢。
我擦幹淨眼淚,這才猛然看到,蘇菲和其他兄弟全都默默的站在後面。
蘇菲把不夜城周圍的所有飯店全都包下來了,但凡是“王者”的兄弟,隻要不值班的都可以敞開了懷吃喝,吃完飯東區五條街的場子,甭管是唱K還是桑拿樂意到哪消費就去哪消費,用蘇菲的話說,這陣子下面的兄弟确實辛苦了,跟着我罪沒少受,福沒多享,要是再不讓大家吃好玩好,以後誰還願意提着腦袋拼命。
至于我們這幫人則通通留在夜總會裏,我爸要親自下廚給我們做了一頓家常晚宴,總共十幾個菜,雞鴨魚肉,什麽都有,王興偷偷告訴我,老爺子從回夜總會開始就馬上讓人去買菜賣肉準備了。
老爺子從廚房裏忙前忙後的張羅,蘇菲和安佳蓓很乖巧的在旁邊幫忙,蔡亮和魚陽也都把他倆媳婦喊過來熱鬧,唯一讓我覺得不爽的就是陳圓圓居然也來了,而且表現的很殷勤,又是幫忙擇菜,又是主動和蘇菲沒話找話的聊天,一口一個“菲姐”的喊着,整的蘇菲都不好意思闆臉色。
總體來說氣氛還算不錯,熱熱鬧鬧的就好像過年一樣,我看到我爸一直是很開心的笑着的,心想不管怎麽樣吧,老頭兒高興就比啥都強。
忙活到晚上九點多鍾,總算整利索了,我們一大群人圍坐在桌子旁邊,我自己把杯子舉了起來高興的說: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咱們兄弟也正好借着這個日子,聚集在一起,想說的話很多,總結起來就五個字,咱們是兄弟!
“兄弟!”所有人都一起舉杯,沖着我爸敬酒,喊啥的都有,王興、胖子、魚陽、林昆、陳花椒這些最早跟我混在一塊的喊“老爹”,倫哥和蔡亮、胡金幾個年齡稍微大點的叫“老爺子”,至于幾個女孩清一色的喊“叔叔”,唯一陳圓圓最例外,臊紅着小臉欠身叫了一聲“幹爹!”
當場真把我給雷到了,陳圓圓喊我爸“幹爹?”也就是說她從在一中的時候就知道我爸呆在“八号公館”裏,我心裏忍不住咒罵了一句“狗日的,早知道不告訴我,真特麽的損。”
可能是炒菜炒的有些熱了,父親将外套脫掉,就穿了一件跨欄背心,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後背上多了好些密密麻麻的傷痕,看起來很吓人,可是卻讓我格外的心疼,我想這些傷疤可能都是他從監獄裏和越獄出來那段時間留下來的吧。
我爸将杯子裏的白酒一飲而盡,抹了抹嘴邊憨笑:“謝謝孩子們!”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充滿了滄桑感。
大家開始喝酒,吃菜,聊天,很是開心,沒過多會,我爸又舉起來酒杯粗聲說:“小夥子們,第二杯酒我要敬你們,感激你們,叔叔是一個農村人,不會說什麽好聽話,但是我一直都在暗中看着成虎,看着你們,我爲成虎能有一群這麽好的兄弟感到榮幸,真的,你們都是好樣的!”
說着話我爸的眼圈有些紅了,一口氣就幹了第一杯,随即把第三杯酒舉起來,對準了蘇菲:“菲菲,這杯酒我要單獨敬你,頭一次和你見面,是在縣城的遊戲廳裏,那時候我疲于逃命,隻來得及拜托你照顧成虎,這幾年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裏,别的叔叔保證不了,但是我今天可以當着你,當着成虎這群兄弟的面說,從今往後成虎要是敢對不起你,我大耳光抽他,絕對不帶留任何情面。
“成虎一直做的都很好,哪怕他欺負我,我都沒有怪過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我願意一輩子都陪在他身邊。”蘇菲眼睛紅通通的,趕忙搖搖腦袋,一口氣把杯裏的酒喝幹淨。
我爸歎了口氣再次給自己蓄滿酒杯,微笑着看向我和蘇菲說,我祝你們幸福,記住在你們這個年紀,如果牽手了,就不要輕易的再放開,最簡單的時候的兩個人,永遠是人這一輩子最值得珍惜的回憶,這是一個過來人給你們的忠告。
我和蘇菲手挽着手同時朝我爸點了點腦袋,既像是一種保證,又是一份承諾。
我爸雙手搓了搓臉,朝着飯桌上的所有人咧嘴大笑說:“好了好了,今天開心,不說這些了,來吧小哥幾個,酒滿上,開整!”
一桌子人開始大口喝酒,大聲的吹牛,屋裏彌漫着濃郁的酒精味道。
也不知道具體喝了多少酒,反正喝到最後的時候,一桌人全都高了,我也不例外,抱着我爹又親有哭,最後硬是讓蔡亮和魚陽把我扛回屋的,别的我沒記住,就記得那天晚上好像吐了很多次,把蘇菲折騰的一宿都沒怎麽睡。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我還覺得腦子裏暈暈的,腮幫子有些發麻,看蘇菲睡的正香,我就喊她,簡單洗漱後,打算下樓吃口早點,昨天吐的太厲害,此刻腸胃虛的狠,就看到我爸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發呆,陳圓圓和渾身裹滿紗布的程志遠站在他旁邊。
“醒了啊?”我爸笑容滿臉的望着我。
瞟了眼旁邊的陳圓圓和程志遠,我已經猜出來我爸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直接嬉皮笑臉的走過去說,你早上想吃啥?我幫你帶回來。
我爸嘬了口香煙說,成虎啊,想想辦法保出來你大爺吧,我流亡的這段日子,要是沒有他的幫襯,早不知道讓抓進去多少回了,而且他暗地裏也确實幫了咱們爺倆不少忙。
我點點頭說,待會我就想辦法,隻是我特别好奇我大爺爲啥想要整我?遠哥你知道爲啥不?
程志遠臉色微微一尬,吐出來一口濁氣說,成虎事情其實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承認我和我爸看到你現在從崇州市一家獨大,确實生出來點嫉妒的心理,但我們也隻是想想,從沒想過要真正的去做什麽,因爲消息是一個跟了我爸很多年的小弟給的,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并沒有懷疑,直到你們出發,上帝給我爸打來電話,我爸才意識到了上當,可那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
“你是說,上帝提前就知道這次的行動?”我心底一驚。
陳圓圓輕聲說,他不光知道,而且整件事情可能就是他設計的。
這個時候林昆從門外走進,随手丢給我一杯豆漿,繃着臉邪笑說:“上帝和鬼組的人聯合了!昨天我救老爺子和倫哥的時候,劫持他們的人,基本上都是島國人,别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不能違反規定,真正的困難馬上要來了,對了三子,我還有個秘密要和你分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