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腦子裏完全就是一片空白,什麽來不及想,也什麽都來不及做,就感覺整台車子“咚”的一聲,砸進了河水裏。
我慌裏慌張的沖程志遠吼壞:“快逃!”
車子就已經完全沒入水中,車廂内頓時灌進來了水,我咬着牙,伸手把車門給推開了,剛才車上的玻璃已經被子彈給打碎了,再加上這陣沖撞,玻璃基本上都已經碎的差不多了,進水的速度特别的快,我憋着氣一下從車裏鑽了出來,鑽出來以後,又将陳圓圓給硬拖出來。
我回頭望了一眼駕駛座上的程志遠,他好像暈厥過去了,我咬着嘴皮猶豫了一下,想要先将陳圓圓往河岸邊的方向推,然後再回來救程志遠,陳圓圓完全就是個旱鴨子,此刻早已經吓得失去理智,“啊,啊”的喊叫不說,兩隻手還死死的拽着我的腰,把我一個勁地往水底下拖,費了好大勁兒,總算将陳圓圓給送到河岸邊,我朝着她低吼:“趕緊走,不管是回八号公館還是不夜城,馬上去喊人來幫忙。”
陳圓圓渾身濕漉漉的,頭發塌在臉上,瑟瑟發抖的點點頭,聲音很小的哀求:“成虎,你一定要救我哥。”
“哪他媽那麽多廢話,趕緊的!”我不耐煩的咒罵一聲。
陳圓圓擔憂的望了一眼河面,拔腿往遠處跑去。
然後我深呼吸兩後,稍微緩口氣,又一頭紮進水裏,萬幸的是,我的水性還算湊合,我們村前面有條小河,小時候總和小夥伴到河裏狗刨摸魚,再有就是這裏的河水并沒有多湍急而且也不算太深。
我重新潛回水下,拽住程志遠的胳膊往外拖拽,從水裏面,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氣,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把程志遠給拖出來,車窗玻璃上的碎茬子劃得的他身上、臉上全是傷口。
好不容易,把程志遠從車裏拉出來,我雙手抱着程志遠,頂着他的身子,使勁就往上遊,程志遠從水裏悶了那麽久,再不抓緊時間出口氣,我擔心會出大事,而且我感覺自己的腦子這會兒也有些昏迷了,如果再不趕緊呼吸氧氣,估計我倆都得完犢子。
我死死的咬着牙,臉上的肌肉都繃得生疼,憑借着最後一口氣,腦袋總算沖出了水面,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就好像讓人扼住喉嚨剛剛松開手一樣,我一隻手摟住程志遠的腰,兩條腿玩了命的往岸邊撲騰,那種聲嘶力竭到極限的感覺完全沒辦法形容。
說老實話我現在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二翻回來救程志遠,此刻我倆距離岸邊起碼還有十多米,我擔心根本就遊不回去了,程志遠的腦袋頂上還在往下流血,整個人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
一邊往岸邊竭盡全力的撲騰掙紮,我腦子裏一邊心亂如麻的尋思到底要不要撒手,現在松開他,我剩下的力氣絕對夠再遊會岸邊,可是松開他,也就意味着我将自己做“人”的最後一面也給徹底抛棄掉了。
猶豫了幾秒鍾後,我最終還是選擇了不放手。
“啊!”我怒吼一聲,使勁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筋疲力盡的扛着程志遠朝岸邊掙紮,平地裏我都一隻手舉不起來程志遠,更别說此刻是在壓力更大的水裏,我覺得自己的手臂幾乎都要斷掉了,骨子裏那點狠性也讓徹底逼出來了,就在我虛脫的最後一刻,我們倆終于遊回岸邊。
岸邊的河水估計隻有半米來高,我先将程志遠的身體翻過來,讓他臉朝上,然後自己也仰頭躺在河面上,“呼呼”劇烈喘息着,此時此刻我真的連勾勾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别說什麽殺手,就算是個五歲的小孩拎把水果刀估摸都能弄死我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程志遠你個大坑比,老子費這麽大勁救你,你要是挂了,老子可就虧大了,千萬别特麽有事,我指望以後繼續坑你呢。”我側頭瞟向旁邊的程志遠,像是個精神病似的哈哈大笑起來,這次的驚險程度遠遠比上回差點被燒死來的還要驚心動魄。
我眯着眼睛望向大橋上,剛才肇事的那兩輛車都已經離去,我從岸邊躺了足足能有十多分鍾,才感覺自己稍稍恢複一點氣力,慢悠悠的爬起身子,将程志遠背到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橋架的旁邊走。
我背着程志遠費了一膀子力氣才總算回到大橋上,腳跟還沒站穩就看到十多輛奧迪車風風火火的開了過來,車還沒停穩,陳圓圓領着一大幫人就急急忙忙的沖過來,領頭的老頭赫然正是程威。
我沒好氣的咒罵一句,真特媽的點背,早知道老子從河裏再躺一會兒多好。
見到我後背着的程志遠的時候,程威大松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老淚縱橫的雙手合十禱告,謝天謝地,謝菩薩保佑,你們倆總算安然無恙。
兩個馬仔将程志遠接過去,擡起來就快速送進車裏,我也虛脫的坐在地上,沖着程威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喂!救你家小遠的人可是我,你不謝我,謝個雞毛老天爺!
程威尴尬的笑了笑,輕聲問我:“成虎,你沒事吧?”
我呈“太”字形直接躺橋面上吧唧嘴,你看我這樣子像沒事麽?我告訴你啊,程家掌櫃,這回救你兒子,幾乎要了我半條命,你要是有良心的話就補償我個百八十萬現金,算了你還是先給我來根煙吧,累懵他哥了!
一個小弟馬上點着一根煙,塞到我嘴裏,我享受似的狠狠的嘬了兩口,眼珠子斜視旁邊的程威,這老家話别看長得慈眉善目,實際上心比誰都黑,上次渾身綁滿雷管威脅上帝的事情,我印象特别的深刻。
“八号公館”的人這會兒要是想對我動手,保管十拿九穩,就憑旁邊那個弱不經風的陳圓圓,完全就是扯犢子,我腦子快速轉動着,餘光一刻不敢停歇的掃視四周。
同時心底暗暗發誓,假設逃過這一劫,說什麽也不能再敢這麽傻逼的事情,将自己的小命交給别人保管。
程威坐在我旁邊,像是看自家孩子似的朝着笑着搖搖腦袋,然後擺擺手招呼兩個小弟将我也架了起來,我趕忙掙紮起來,沖着程威喊,老家話你想幹嘛?我可是你老程家的救命恩人,你不會不講江湖道義吧?
程威一雙虎目微瞪,沖着我說,成虎按照輩分兒的話,你是不是應該喊我叫聲叔?難道你心目中的道義就沒有尊重倆字?
我拼命掙紮着,朝程威惡吼:“少他媽跟我扯淡,你想幹什麽直接說吧?要是想綁架老子的話,你先掂量掂量你們八号公館的實力,能不能承受住不夜城和皇朝的雙重怒火!”
程威朝兩個馬仔昂了昂腦袋說,把他帶上車!
兩個馬仔很蠻橫的将我給硬拖拽上車,然後一左一右的将我給鉗制住,我破口大罵,用各種難聽話狂噴程威,程威則好像根本沒聽到一般,坐在副駕駛座上安靜的抽煙,等我罵的差不多了,程威才回過腦袋來微笑着問我,罵夠了沒有?
我冷着臉說,老狐狸你想幹什麽?直接劃出來條道吧?
“不用太激動,我隻是想教你一些混社會最基本的道理。”程威遞給我一支煙。
我憤怒的一把将煙給打掉,低吼:“别給我整虛的,你就明白的告訴我,怎麽才能放我吧,老子知道你沒打算弄死我,不然早就動手了。”
我可以确定程威并不想整死我,不然别說他了,旁邊的陳圓圓肯定也會阻攔,雖然那妮子平常傻頭傻腦的,不過現在對我應該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程威吐了口煙圈說,成虎啊,你混幾年社會了?能不能告訴我,你混明白了什麽?你知道從這個社會上生存最重要的是什麽嗎?輝煌一刻誰都有,别把一刻當永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