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笑意說,好好好,你快跟我講講你殺手爸爸的那些事。
雷少強想了想說,也不能算是殺手,他不會飛檐走壁,也沒有手槍大炮,甚至比普通人強不了太多,但是他幹的卻是收錢殺人的事情。
我驚呼說,卧槽!你說的這是高級黑澀會啊?
雷少強咬着煙嘴長出一口氣,臉上居然露出副飽經滄桑的苦笑說,五歲那年我跟着我媽到鎮子上趕集然後被人販子拐走了,人販子把我弄到上海當乞丐,每天都打我,後來一個男人看我可憐把我買了,我就跟着他全國各地的到處跑,誰知道還他媽不如當乞丐,要飯起碼能吃飽。
我問他,後來呢?
雷少強彈了彈煙灰說,後來我年齡大了,我跟他說我想讀書,他的确把我送進了學校,不過卻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光是崇州市下屬的十四個縣我都逛一個來回了。
我心裏已經開始半真半疑起來,如果雷少強說他爸是殺手,那純粹扯淡,但如果說是幹那種收錢殺人或者廢人的活我絕對相信,縣城前幾年有個礦老闆和媳婦鬧離婚,媳婦想要平分家産,結果被礦老闆花錢找人給做掉了,這事兒傳的沸沸揚揚的,很多人都知道。
我問他,那你的意思是你在三中也呆不了多久?
雷少強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幫我轉學進三中,說有重要的事情去辦,一周後就回來,這都過去十幾天了,也沒用音訊,我有時候會胡思亂想,他會不會被人給弄死了。
我說,那三碼車呢?真是你家的?
他點了點腦袋說,是啊!一天啥事不幹肯定會引起鄰居的懷疑,所以他白天的兼職就是幫着工地上拉磚拉水泥,人前的時候我喊他爸,沒人的時候,他隻許我叫他師傅,我實際上都不知道我倆到底屬于什麽關系,有次我問他,爲什麽收留我,他說一個人太孤獨。
我腦海中出現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跟着個中年大叔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的景象,一直覺得自己可憐,可是想想他,卻又覺得我真的幸福無比,最起碼前面的十幾年,我爸從來不曾讓我流離失所,雖然沒有錦衣玉食,可從未餓過我一頓,我也終于知道爲什麽當初雷少強看到丫頭的時候會表現的那麽激動,或許那種被拐賣的心情隻有他們自己能懂。
我握住他的手說,如果能不走,這次就别走了,留下來咱們一起混,總有出頭的日子。
他爽朗的一笑說,你是第二個知道我身世的人,在崇州市我還有個兄弟,那小子估計現在已經念高二了,媽蛋的!想想這事兒就來氣,不怕你笑話,陳花椒是“初五生”,我要認真算下來都特麽快“初六生”了。
我倆咧嘴哈哈笑了起來,雷少強摟住我肩膀說,其實說出來并不是指望你能幫我什麽,就是憋在心裏覺得太沉重,我爸最經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話就是,對待朋友要單純,對待敵人要心狠,盡管我沒見過他有啥朋友。
我猛然間反應過來,扭頭看向他說,也就是說你其實真的會功夫?兩次偷襲林恬鶴根本不是意外對吧?
他撇了撇眉毛說,我會蛋功夫,隻是以前跟在他身邊紮過兩天馬步,打過幾次沙袋,胳膊比同齡人有勁兒,所以我第一次跟你見面的時候就說過我單挑王興不吃虧。
我翻了個白眼說,同齡人?大哥快别瞎套近乎,你都特麽十八了吧?
雷少強認真的搖了搖腦袋,準确的說人家才十七周歲。
我心底一陣惡寒,胖子發嗲能惡心死人,這貨撒起嬌來能惡心死胖子。
又從公園裏瞎掰扯了一會兒,我倆買了點早飯就回了住的地方,回到家發現小哥幾個全都起來了,胖子抱着“小磊”正眼淚汪汪的在拖地,蘇菲站在旁邊掐着腰監工。
看到我進門,胖子像瞧見親人似的,朝我委屈說:“三哥你可算回來,菲菲姐要把我小磊給炖了吃狗肉。”
我說,因爲啥啊?
蘇菲“哼”了一聲說,他那隻臭狗到處大小便,把床單上拉的一坨一坨的,早上我翻了個身,蹭了一身的狗屎。
我笑着說,那也不能炖了啊?好歹是條命呢。
胖子忙不疊的點頭說,就是就是。
眼瞅蘇菲要變臉,我趕忙壞笑着打哈哈說,不如紅燒了吧,紅燒的有嚼頭。
胖子吓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玩鬧歸玩鬧,蘇菲的脾氣我了解,她這個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吃過早點,蘇菲說要去醫院看看她媽,晚上再過來,就帶着丫頭離開了房間。
我先給陳花椒打了一通電話,陳花椒很爽快的答應下來,而且在原有的基礎上每斤瓜又給我們便宜了五分錢,預計今天晚上就能送過來,然後我們哥四個就開始研究賣西瓜的細節,畢竟這次是要大幹,我把所有錢都投進去了,掙的起但是賠不起。
我打算把所有西瓜都囤到漳河橋頭,然後用防雨布支個小窩棚,大不了白天睡覺,晚上通宵值班,按照昨天賣瓜那勢頭,我估摸頂多十幾天就能銷售一空。
商量妥當後,我們就分頭出門置辦東西,一直忙活到下午,大家提前趕到橋頭等着西瓜車到來,可跑到漳河大橋的時候,我當時就特麽傻眼了,在我們昨晚上停車賣西瓜的地方,停了一輛大貨車,車上滿當當的拉着全是西瓜和其他水果,貨車旁邊站了五六個剃着小短頭的社會青年。
不止我傻眼了,哥幾個也都懵逼了,胖子咧着大嘴嘀咕:“草他媽,這啥情況?”
看到我們幾個呆若木雞的站在旁邊看,從貨車裏跳出來個戴鴨舌帽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哈哈大笑的朝我們揚了揚手臂說:“你們好啊,小朋友們,感謝你們給我指了條發财緻富的好路子。”
看清楚那人的模樣時候,我直接罵出了聲:“草泥馬,是你個狗逼!”這個中年人居然是昨晚上第一個買我們西瓜的那個大胡子司機,我說狗日的爲啥昨天買完西瓜以後一直不走,把車開到旁邊盯盯的瞅着,敢情是打着搶生意的算盤。
那大胡子特别不要臉,竟然還振振有詞的說:“有錢大家賺嘛,而且我也沒用吃獨食,那不是還給你們留了一半地方!”他指了指橋頭另外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朝我們笑。
王興憤怒的沖了過去,指着他鼻子就罵:“閉上你的血盆大口,草泥馬!看我們掙錢,你他媽紅眼病犯了?有能耐自己找地方去。”
大胡子沒羞沒臊的擺擺手:“我承認我沒能耐怎麽滴?你他媽咬我啊?小逼崽子,别跟從這兒我賽臉,我實話告訴你們,這車水果是馬克的,你們誰敢碰一下試試?”
貨車旁邊的幾個社會青年,從車鬥裏拎出來西瓜刀就指向了我們,大胡子接着吓唬說,草泥馬,想比劃比劃,咱們就試試!
單打獨鬥我們肯定不是這幫成年人的對手,而且他們手裏都還有家夥,盡管我肺都快要氣炸了,可是我知道隻要一動手,不管輸赢我們肯定會吃虧,馬克是縣城出了名的老地痞,八成就是想逼我們主動動手,我們要是真如他所願了,後面不知道還有什麽陰招在等着。
我深呼吸兩口跟胖子和雷少強使了個眼色,把王興硬拽到橋頭的對面空地上,王興把自己嘴皮都咬破了,呼呼喘着粗氣問我,三子這事就這麽算了?
我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說:“算個蛋,不蒸饅頭争口氣,大不了就和他們打價格戰,我不相信他敢比咱賣的更便宜,今天隻要不賠錢咱們就賣!操特姥姥的,胖子你和小強去買幾箱啤酒和幾條煙,順便再扯上點彩燈,去二手車店買倆汽車電瓶回來,對了!回家把西瓜刀也拿過來。”
交代完以後,我斜眼看了看幾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咬牙切齒的低聲說:“老子今天就他媽跟你們杠上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