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回想在哪裏見過他,果然,一見到我,老頭立刻迎上來。
“小夥子,你還記得我嗎?”
我又仔細看了他幾眼,搖了搖頭,“大爺,不好意思,我想不起來了。”
“幾個月前,你和你朋友還在我家買過紙人,你想起來了嗎?”那老頭繼續說,試圖讓我記起他來。
一說到紙人,我就立刻想起來了,他家還有個會算命的婆婆,她那雙瞳讓我記憶猶新。不過我記得那次交流到後來并不是很愉快,還是這大爺兇巴巴的拿着紙棍子把我和安晨趕出來的,他今天突然出現在這裏,讓我十分意外。
“你們認識嗎?”莫尋疑問的看着我。
“算是認識,不知道大爺找我有什麽事?”
大爺眯眼笑着,臉上的褶子更深了,“是我老婆子,告訴我到這來等你的,說有事情找你。”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跟着你走?”莫尋的聲音有些尖的刺耳。
我拍了拍莫尋的手,“要不你們先去韓家,我去去就來。”
莫尋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問我,“這老頭看起來古怪,會不會有危險?”
我忍不住笑了出聲,“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相信我沒什麽危險,上次他家的老婆婆給我算命說算不出來,卻說安晨會死于大火中。”
一聽我提到安晨,耳尖的姬月立刻沖過來,拉住我的衣角,“小冶哥哥,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沒有什麽是絕對的,我會去救安晨。”我拉住姬月的手,安慰一下她。
“地址你應該知道,你們一起去也可以,我就先走了,在我家路口等你們來。”老頭瞄了一眼徐嘉麟身後的車,估計是怕人多坐不下,他就自己轉身走了,看着他蹒跚的步子,讓我覺得他也挺不容易的。
“大爺,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大喊了一聲。
老頭背對着我擺了擺手,“到時候見吧!”
事不宜遲,我先是讓徐嘉麟開車到那壽衣店的一條街,然後我們徒步往巷子裏面走。七拐八拐,果然,在巷子的路口看到了那老頭,他居然比我們還快。
他也沒多說什麽,帶着我們四個來到那扇小門前,輕輕推開門,開門時依舊是那刺耳的“咯吱”聲。
“你們跟我進來吧!”說着,他邁步朝前走。
我們跟他進了屋子,屋子裏依舊昏暗,這一次,老頭開了燈,燈光并不是很亮,有些發黃。
“啊!是死人,你們快看那有一個死人。”姬月捂着嘴大喊,用手指着紙人、冥币、金元寶堆成小山上的老太婆。
我剛要上前看個究竟,那老頭一個箭步沖上去,“老婆子,你不是要見他嗎?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那老太婆沒有任何回應,從她身上散發出絲絲涼意。
“冰柱?這麽熱的夏天怎麽會有冰呢?”徐嘉麟不由的問出口。
“這都是命呀!始終還是沒躲過去,老婆子早就預料到了,今天讓我去找你,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老頭歎口氣,伸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淚。
“大爺,您是說大娘早就知道自己有這一劫?”莫尋擠到前面,仔細觀察這間屋子。
我們幾個給大爺搭把手,将老大娘的屍體從那些紙娃娃上擡下來,她胸口上插着的冰柱足足有碗口那麽大,我們跟着大爺将大娘的屍體擡到小屋子的裏間,将大娘平放在地上。
我忽然想起大娘曾經對安晨說過的話,‘命運已定,如果改變就會有犧牲。’難道安晨的劫難是這一次,命中注定他要喪生在大火之中。
“大爺,報警吧!讓警方來處理這件事情。”
老頭看了姬月一眼,“報警?你覺得他們能找到兇手嗎?我剛才說了老婆子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讓我把你找來,她有樣東西,讓我交給你。”
“什麽東西?”我迫不及待的問出口。
“你等會,我這就拿給你。”老頭走到立櫃前,弓腰在裏面翻找着。
“阿冶,你看那是什麽?”徐嘉麟指着牆上的一處畫框給我看。
那畫框裏并沒有畫,我突然想到人死畫毀,心裏大驚,這些似乎冥冥之中存在着某種聯系。難道說這就是大娘找我的原因?隻可惜我們終究還是來遲了一步。
老頭找出了半張折皺的黃紙遞給我,我急切的打開黃紙,上面是用毛筆寫的字。
‘夢啊,你知道,不過是你從中驚醒的東西。’
我将黃紙反過來又看了看,隻有這麽一句不着邊際的話,說的這麽含蓄,算什麽線索?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那空畫框上。
“大爺,這個畫框是做什麽用的?”雖然之前和安晨來過這,但我們并沒有進過裏屋,這要比外面堆放紙人的那個屋子大很多,隻是牆上挂了這麽一個畫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老頭先是一愣,顯然他一進來并沒有注意到牆上的那幅畫。
“這畫早上還在,怎麽這會兒沒有了?”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倒是反問起我們來。
“大爺你都不知道,我們更不可能知道了。”莫尋嘿嘿一笑,算是回應了。
“大爺,這畫是怎麽來的,你知道吧!”也許是因爲韓子笑,徐嘉麟格外關注與油畫有關的一切。
“這畫是哪裏來的我也不知道,是老婆子挂上去的,她天天念叨這畫是來索命的,卻依舊挂在那裏。有一次我趁老婆子出門,把這畫拿出去扔了,可是老婆子回來,那畫仍舊挂在這裏。”老頭說話時眼光從未離開婆婆的屍體。
“這畫就是一道催命符咒,對了,大爺你能不能回憶一下那幅畫,我想看看。”
老頭對這些靈異事情天天耳濡目染,多多少少都懂一些,他朝我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鬼冶,你身子還沒完全恢複,就不要逞強了,還是我來吧!”莫尋攔住了我的去路。
“小冶哥哥,還是讓我爲你做點事吧!”姬月楚楚可憐的看着我,倒是讓我有些不忍拒絕。
上次韓子笑自殺時出現了黑影,我至今還心有餘悸,我是不會讓姬月去冒險的。
“你們兩個都不用争了,我說可以就可以。”我越過她們走到老頭身邊,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句古語,我便進到他過去的意識裏。
這油畫的畫面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是冰天雪地的冬日,依舊是麥田裏的那個背影,他屹立在雪山之上,他雙手高舉冰柱,那冰柱呈錐形,大約一米長,頂端足足有碗口那麽粗。幾滴鮮紅染在白雪地上,是那麽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