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早已疼得麻木的腳,一瘸一拐的跑到山腳下,望着祖父的墳頭,是那樣的遙遠,似乎這就是命運的起點,也是平淡人生的結點。我匆匆的上了山頂,搜尋着鬼靈的身影。
山頂上風大,刮得臉生疼。我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這麽大的風,你穿的這麽少,是要成心要把自己給折騰病了。”
“你還是來了,終究沒讓我失望,我真的好怕,好怕自己走不下去,更怕你那死亡名單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死了,誰來替你完成儀式?我們的家族又該怎麽辦?”鬼靈緊緊的抱住我嗚嗚的哭起來,她平時很好強,從來沒有像現在哭的像個孩子。
“無論以後的路有多難走,哥哥會一直保護着你。”我緊緊的抱住了鬼靈。
“少占我便宜,今天我就給你提前來完成儀式!”鬼靈破涕爲笑,一把推開了我,哪裏還有剛才脆弱的樣子。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我看說出這話的人肯定非等閑之輩。
“要完成什麽儀式?”
提到儀式我才注意到她的裝扮,她穿的衣服是對襟的,不知道是用什麽動物皮制成的。前前後後裝飾了很多圖騰。側開叉處還裝有彩色布條,胸前胸後都有亮亮的,像是銅鏡還不是銅鏡。上面有我不認識的符号,她頭上的帽子也是用彩色布條裝飾的。
地上還有鼓和鼓錘,鼓錘是用動物的腿做的,鼓也是用動物的皮做的,這讓我想起了祖母跳大神的時候。
“你該不會和奶奶一樣,要在這裏跳大神吧!”我不可思議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時間靜止了一分鍾,鬼靈顯得異常激動,“小冶同學,你知道嗎?這裏面并沒有爺爺的屍骨,這也隻是鎮攝惡靈的地方,而我之前就是在這裏完成儀式的。”
看着她臉上的壞笑,我種不好的感覺。不過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祖父的屍骨竟然不在這裏。
鬼靈并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拿了一把匕首,拉過我的手,輕聲道:“有點痛,你忍着點。”
我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冰冷的匕首劃過我的掌心,鮮血噴湧而出,是那樣的狂熱,也許這就是我體内不安分的因子吧!
鬼靈示意我,讓我順着繩子的一端,将血滴在上面。鮮血從白色繩子的一端開始蔓延,每流向一個節點,上面的鈴铛便響一聲,不知何時鬼靈竟在繩子的中間翩翩起舞。白色的繩子沒一會,就變成了一個大大的血色鬼字。
我心中默數,那鈴铛共響了三十六下,鬼靈的鼓點響了六十三下。而她跳了整段的舞竟然沒有碰到一下鈴铛,我不禁心中感歎萬千。鬼靈用匕首輕輕在右手掌劃了一道,鮮血湧出,一滴一滴的滴在那個滿是符号的破舊器皿中。
“鬼氏靈女鬼靈,特請鬼氏族人恩準鬼冶提前接受成人封禮。鬼冶,冶煉世間作惡魂靈,鬼靈,引渡世間迷失亡靈。”周圍靜悄悄一片,沒有任何響動。鬼靈眉頭緊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鬼氏靈女鬼靈,特請鬼氏族人恩準鬼冶提前接受成人封禮。鬼冶,冶煉世間作惡魂靈,鬼靈,引渡世間迷失亡靈。”鬼靈靜靜的,像是在等待誰來回應她一般。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在我腦子裏産生懷疑的一瞬間,響了,所有的鈴铛不斷發出響聲,周圍的土地不斷震顫,地上蠟燭的火苗一下一下跳躍着。
不知何時鬼靈手中多了兩片葉子,在那個破舊器皿裏沾了沾,葉子瞬間變紅。
“一求族人庇護。”
鬼靈用葉子在我額頭的眉心處點了一下,然後又在她的額頭處點了一下。
“二開通靈天眼。”
她用葉子在我眼睛輕掃了一下,然後将葉子扔在了器皿裏。
“鑿齒以作訣别。”
鑿齒?我想起了五年前,鬼靈少了兩顆牙齒,當時我還總是嘲笑她。想不到風水輪流,今天也輪到我了。
鬼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錘子,在手裏掂了掂,表情壞壞的看着我。
“是你自己來還是要我幫你呢?”
我可不能讓她小瞧了我,一把奪過錘子,閉着眼,沖着嘴就是兩下子。一口血吐在地上,将打掉的牙,遞給了鬼靈。
鬼靈看的有些愣神,半晌才開口說:“有魄力,下手挺狠。可是,你确定敲掉的牙是對的嗎?”
“我記得你之前少的那兩顆牙。”
鬼靈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将我的牙齒埋在了那個土丘裏。
“你已鑿齒,表示和以前的生活做了訣别。從今天開始,你正式成爲鬼氏傳人,正如你的名字一樣,你的使命就是冶煉世間作惡魂靈,你也看到了,鬼氏那些英靈剛才也已經肯定了你的身份。”
我堅定點了點頭,此刻竟有一種如釋負重的感覺。
“跟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裏?這樣儀式就完了?”這個儀式說簡單也不簡單,鬼靈跳的舞,和那幾滴血就能點響36個鈴铛也挺讓人匪夷所思。說複雜也不複雜,因爲沒有想象中那麽多的規矩和法則。
“是的,這個儀式就算完成了,我先帶你去個地方,你絕對會大開眼界的。不過,你要緊跟着我才行。”鬼靈神秘的笑了笑。
我知道一定又是搞了什麽奇怪的陣法,就跟到祖父的墳一樣。步步緊跟,生怕走錯了路。
“我們不用去給張爺爺引魂嗎?”
“時辰還沒有到,過會去來得及,我先帶你過過眼瘾。”鬼靈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現在就想開始學了?不過你要學會多多觀察。比如說,今天在王叔家裏,你既然發現了問題,卻還睡了一覺。如果,面對的是惡靈,你是沒有機會活到現在了。”
聽她這麽一說,我便不高興了,“都累了兩天,睡一會也沒什麽,況且你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鬼靈拍了拍我,以示安慰,“我哪裏有不相信你?隻不是沒有順着你的道走,要不你會乖乖的過來完成這儀式嗎?”
我看着她得意的笑,頓時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她故意算計我的,我竟然還上當了。她假裝生氣隻爲逼我做出選擇,也真是用心良苦。
鬼靈看我不出聲,生怕我反悔,“你也别多想,我告訴你是想讓你在發現問題的時候就馬上去解決,因爲惡靈是不會給你活着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沒有去休息,已經查清楚了?”我瞪了一眼鬼靈,一瘸一拐的跟在她後面。
“嗯,也許這件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我懷疑馬永桂的媳婦還活着,就在王叔家,而且這事馬永桂肯定不知道。”
鬼靈的這個說法讓我難以接受,她的意思王三和馬永桂是情敵,借着張爺爺的死,密謀殺了馬永桂,可是其餘死的那些人難道隻是爲了迷惑大家嗎?這些都無法解釋李嬸子的慘死,和李剛口中的那團黑。
李嬸子的死把之前所有的判斷都推翻了,而那個兇手似乎就是大家所懼怕的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