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裏話外,仿佛把田儲當做了姑娘家,像在給他挑“丈夫”一般。
周秦哭笑不得,沒等她開口,海棠已經道:“你這是在尋開心嗎?佳城郡主在身份上隻比公主略低,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又有數不清的食邑,根本不是尋常富貴人家比得上的。”
芳草撇了撇嘴,待要說話,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又住了嘴。
等周秦睡下了,她才敢偷偷去跟海棠争論,“其實真要跟佳城郡主比,也不是找不出好的,咱們姑娘雖然沒有食邑,可陪嫁一點也不少,況且燕懿王隻是一個藩王,手中一點權力都沒有,哪裏及得上咱們國公爺!”
許多年前趙老夫人就開始給周秦攢嫁妝,她早已發過明話,自己的陪嫁與劉氏的陪嫁,全部都給孫女,除此之外,還有護國公府的商鋪、山地等等。芳草曾經無意間聽過趙老夫人與周嚴說話,大緻意思是,北地有一條商販路線是要留給孫女做陪嫁的,讓兒子提早做好準備,不要塞些亂七八糟的人情進去。
跟北地的商路比起來,趙珠不能傳給子孫的食邑根本就不值一提。也許對于提前人來說,會擔心因自身能力不足而守不住商路,覺得那是個燙手上虞,可若是接手的乃是田儲,那便是一個金燦燦的聚寶盆了。
海棠幾乎要敲開芳草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她十分惱火地道:“你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哪有幫人忙把自己給填進去的!這種長短有什麽好争的!”
芳草嘟着嘴辯駁道:“這有什麽?都尉難道不好嗎?無論品行、出身、才幹,你挑得出一點毛病?依我看,咱們姑娘遲早也要說親,與其出去找那些不知情況的,還不如說給都尉!這樣兩家都得了便宜,他也不用娶郡主了。”她越說越覺得這個想法好。
又道,“你看這些日子人家送過來的東西,我就不相信他對咱們姑娘一點好感都沒有……便是少爺都想不到那般貼心,我前幾日還特意出門打聽了,這個時節,别說市面上,就是宮中也尋不到新鮮的木樨花,也不曉得都尉廢了多少力氣從什麽地方給挖出來的,便是這一樁,你也避不開去。還有那祛疤的膏藥,咱們自己家都是天天上戰場的,你可從哪裏見到有這樣效力的靈藥?這種東西,别人都是收起來,不是極親近的人,誰肯送?偏生都尉一松就是兩瓶……”
她說得興起,海棠的臉卻是愈發地陰沉起來,到了後來,甚至陰測測地道:“你不妨把這話同姑娘說去……”
芳草打了個寒顫,道:“這話哪是我們這種小丫頭該說的……”
海棠恨聲道:“你也曉得不是我們該說的?姑娘的婚事,哪裏輪得到我們開口?!别說開口,連想都不能多想,自有老夫人、國公爺打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姑娘平日待咱們好,你就無法無天起來了!”
芳草心中一驚,忙讨饒道:“好姐姐,我就同你說說而已,你可見過我出去亂嚼舌根?!”又拉着對方的手撒嬌。
海棠被她這行事給鬧得生不出氣來,隻得惡狠狠地道:“不許再有那些混不吝的胡思亂想!”
芳草連忙應是。
可轉過頭,海棠自己也忍不住遊思妄想起來。
确實數來數去,滿京城也隻有姑娘的陪嫁最爲豐厚。不過府裏從來都很低調,将來若是姑娘出嫁了,表面上不會太過火,私底下卻不曉得會是多可怕的一筆财富。
隻希望将來的姑爺是個不爲金銀惑眼的。
這樣一想,田都尉确實是一個極爲難得的對象。聽說他母族是修義坊的韓家,當年的陪嫁多得都驚動了天家,外頭傳言承恩公府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除卻身家,田都尉的出身自然是數一數二的。
即便不說這些,單論才幹,誰能像他一樣不足二十就能安置流民、協定戰事呢。
海棠想着想着,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擡頭一看,天邊已經魚肚白了,連忙翻身睡去。
次日一早,周秦起來打點完畢,立刻就坐在了書桌面前。她随意抽了一支筆,把京城裏有名有姓的姑娘名字都寫了下來,又在下頭列了其人的家族勢力、人品相貌,足足花了大半天功夫,才寫好了三大張紙。
她琢磨了許久,在那些姓名下頭又是畫圈,又是畫叉,有些先畫了個圈,立刻又把圈給劃掉了。
海棠在一旁伺候筆墨,過了許久才看出個眉目,她見周秦舉棋不定的樣子,便道:“姑娘,不過先把背景給挑出來,長相什麽的暫且别論吧。”
周秦覺得自己算得上半當家理事了這幾年,從沒有今日這樣頭疼,不禁道:“往日我總覺得京城許多好姑娘家,人人性情也好、人品也好,如今真要拉出來配田大哥,雖然覺得她們依舊好,卻又好似不夠好……”
她歎一口氣,正要把筆放下,再好好研究一回,卻聽外頭一個小丫頭進來道:“姑娘,少爺過來了。”
話才落音,周延之就一臉怒氣地沖了進來。
周秦忙讓海棠把桌子收拾了,又吩咐小丫頭上茶,走到堂中的桌邊,随意挑了個位子坐下,問道:“哥哥這是怎麽了?”
周延之看了妹妹一眼,好容易才把心中的怒火壓下,他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外頭的事情,我過來坐一會就好。”
語畢,又照例噓寒問暖起來。
周秦雖然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小事,可既然周延之不肯說,她也不方便多問,便笑着一一答了。
兩人又坐了一會,周延之臉色才漸漸平複下來,他無意間瞥見床邊書桌上擺放的幾件小玩意,不由得站起身來,過去細細打量了,好奇地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田大哥送的。”周秦坦然道,“昨兒哥哥去挑鮮花了,我跟他在屋裏等你,正巧看了看屋裏頭的東西。”
周延之點了點頭,嘴上贊道:“怪有意思的。”
心中卻已經轉到了方才何亞卿過來說的話。
如今平靜下來,他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可還是覺得何亞卿實在可惡。
這麽多年的交情,他居然敢暗地裏觊觎自家妹妹!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