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倒是不覺得這是顧蓮菡的問題。一個小小的姑娘家,又不怎麽管事,自然是家裏給什麽人,就用什麽人。指望她去辨别奸人惡人,實在是有些苛責了。
芙蓉這件事,說起來應當是陳夫人同自己各負有一定責任,陳夫人半路買丫頭,居然出身都不弄清楚,就敢往家裏領。而自己因爲覺得顧家隻是暫住,對護國公府影響不大,所以對她們一家都沒有認真查驗,也是活該。
自己犯的錯,也隻能認了。隻希望之後能吃一塹,長一智。
她想了想,畢竟顧蓮菡是受自己牽連才被芙蓉所傷,着實有些無辜,便對着海棠道:“早上不是才送過來幾盤莺桃?你給顧表姐送一份過去,就說等我好了去探視她。”
海棠還沒有做聲,站在一旁的芳草見了周秦這樣的反應,早忍不住變了臉,道:“姑娘,你惦記着人家,人家未必覺得你好!”
周秦不由得愣住了。
芳草又道:“姑娘在房中養病是不曉得,顧家的那小少爺跑去藥方讨要聖人特意賜給您的藥丸、藥材,因沒到手,又回去抱怨,少爺看不過眼,送了些好藥過去,他們嘴上謝了,出去還要說護國公府厚此薄彼,一碗水不端平,拿着他們家來擋禍!”
“瞪我幹嘛,我又沒說謊!”芳草早已憋了一肚子氣,見海棠眼神不善,也不像從前一樣就這樣住了口,反倒繼續向着周秦絮叨着顧家的不仗義,“前一陣子姑娘病得那樣重,雖然得了交趾的醫者,到底沒有确定中不中用,自然也不敢去給顧家表姑娘看病,也不曉得小的那個姓顧的打哪裏聽來了說咱們找來了神醫,卻不給顧家表姑娘看,隻給您看,便在外頭到處找那些纨绔子弟抱怨……”
她越說越生氣,“還說咱們府上給他們找書院,全是因爲自知連累了他們家所以不好意思!哪有這種不要臉的!”
聽到這裏,周秦已經變了臉色。
護國公府看在周嚴的面上,對顧家一向多有照顧,如果在對方看來府中的照顧竟然是做此解釋的話,實在也沒有什麽交好的必要了。
她不想因爲芳草的一席話就判了顧家的罪,轉頭看了看時辰,派了個小丫頭去問趙老夫人的作息,便換了身衣服去了正房。
趙老夫人剛打發完馬行的人,本一臉嚴肅,見了周秦,頓時露出了一個笑,道:“你怎麽跑過來了?路上熱不熱?小心濕了傷口,好不容易才結的痂。”
不過是片刻功夫的路程,哪裏就有必要那麽謹慎了……
周秦略有些無奈,原本趙老夫人養她就養得嬌貴,如今受了傷,更是當做三歲孩童一般看護了。
老小老小,趙老夫人這樣的年紀,在部分事情上已經開始有幾分不講道理。她先是哄了幾句,又許諾以後一定不在大熱的天跑出來,這才将将把對方安撫住。
周秦躊躇了片刻,到底還是把話問了出來,“祖母,您有沒有聽說過外頭的什麽流言?”
趙老夫人有些莫名,問道:“什麽流言?”
周秦把剛剛芳草說的話大緻轉述了一遍。
趙老夫人面色微沉,轉向了一旁的珊瑚,問道:“有這事嗎?”
珊瑚有些忐忑,她認了個錯,道:“最近隻顧着姑娘的傷勢,又有許多往來應酬,竟沒有太留意外頭的傳言。”
忙出門去找人打聽。
既然已經交代下去,在趙老夫人看來,這就暫時不用管了,她叮囑了周秦幾句,讓她好生歇着,這些事情自有人打理,就把孫女打發回房了。
周秦一走,趙老夫人就讓人喚來了孟嬷嬷。
孟嬷嬷已經從珊瑚口中知道了這事,她皺着眉頭道:“已經着人去打聽了,隻是那顧承信來往的都是些不成器的人,同咱們家沒有什麽交集,因而一直未收到風聲……如果此事爲真,不曉得陳夫人曉不曉得。”
趙老夫人有些惱火,自顧氏沒了,她對顧家其實一直都有幾分心結,隻是畢竟是媳婦的娘家,該做到的她自認沒有半點疏忽,卻不曾想這種時候,居然被在後頭捅了一刀。
平日裏旁人說些閑話倒是無所謂,可若是在京城傳揚開來這種論調,實在是太影響護國公府的名聲了。
試想一下,護國公周嚴的妻嫂帶着兒女借住在國公府上,結果被疏忽慢待,周嚴的外甥不堪忍受,說了出去,這才大白于天下——這種不靠譜,卻又有名有姓的流言,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閑人們聽了,哪裏還了得!
趙老夫人這廂在打聽顧家在外頭究竟說了些什麽話,另一邊,田儲則是把周延之叫到了承恩公府聊起了廂軍整治的事情。
一同參與的還有田儲的幕僚、知客已經部分已經确定要調去廂軍的官吏。
一談就談到了大下午,大家各自散去,周延之卻被田儲給留了下來。
“這個你帶回去給憲姑使。”
田儲從一旁的小抽屜中拿出了一個小玉瓶,瓶身隻有兩指大小,通體翠綠,玉質十分剔透,他随手打開瓶蓋,裏頭裝着大半瓶半透明狀的膏體。
“這是我從别人手裏讨到的藥膏,可祛除疤痕。”他将小玉瓶遞給了周嚴,道,“你們家應當也有瘡傷藥,隻是都是給男子用的,估計都是隻治傷,不管留疤。憲姑一個女孩子,怕是愛美,見手上留了疤,要不高興了。”
周延之在田儲這裏東西拿得多了,早不在意這一件兩件的,他覺得兩家關系早已到了不親密無間的程度,也不去追究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來曆,花費了多少工夫,自自然然地就接了過來,鄭重道過謝,就把東西收入了懷中。
田儲又道:“你們家是不是同何嘉府上關系不錯?你認不認得他們家行三的那人?”
周延之點頭道:“行三的是何亞卿。”
“上回你叔叔給我寫信誇他,正巧昨日聖人問我廣南的事情,我就把這何亞卿舉薦了上去,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有機會駐守升龍府。”
周延之喜道:“他若是知道,不知要多感謝你!”
田儲微微一笑。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