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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厚嫁成風,如果沒有一副好嫁妝,有些女子甯願終老在家,也不願意去到别人家受氣。十多年前的時候,盜賊中甚至流傳過一句暗語,叫做“不入五女之門”,意思是就算偷東西都不去女兒多的人家,因爲家産都被拿去當嫁妝了。
主仆兩聊了一頓,就把顧蓮菡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到底是别人家的,能幫就幫,不能幫,也就那樣了。不過既然聊起這個,孟嬷嬷忍不住就道:“顧家也太懶怠了,這顧姑娘都已經十七了,早該好好找起人家,如今急急忙忙進京來尋,人生地不熟的,一時半會怎麽可能覓得到。雖是長得好,可這臉又不能當飯吃!”
以前都說娶妻娶賢,中間的賢,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是靠着身家、背景、嫁妝給堆出來的。趨利避害,人之本性,如果有人能幫着自己在事業上再進一頭,誰會爲了美色,就放棄利益。
畢竟隻要有錢有勢,以後什麽美女得不到呢。
趙老夫人不由得點了點頭,道:“憲姑那邊也要好好找一找了,原先還覺得可以看看許家那個老大,誰知道反倒給他打了一耙。”
她想了想,道:“把上回我拟的那個單子拿來看看。”
孟嬷嬷忙去取了那個小匣子,把裏頭的一疊紙拿了出來,遞給了趙老夫人。
趙老夫人半坐起身,湊在燭台下看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整出了幾張紙,交給孟嬷嬷道:“這幾個燒了吧。”
孟嬷嬷掃了一眼,愣住了,問道:“原先老夫人才說要好好瞧瞧何家三郎,怎麽突然就……”
趙老夫人口氣裏也有幾分遺憾,“何蘇玉進了宮,我們兩家自然結不成親了,何況才出了那檔子事。上又兼回二郎寫信過來,說仔細相了何家小三,聰明倒是聰明,隻是不夠踏實。”
趙老夫人冷眼看了這幾年,京城适婚的男子也就那麽一些,出色的更少。手中的名單來來去去,越來越少,還沒有一個是十分滿意的。最麻煩的是,上一回魏國公主選驸馬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都過了一個春天了,還沒定下來。
不擔心其他的,隻怕巴巴挑好了人,偏生跟魏國公主給撞上了,那可就麻煩了。
她看了看手裏剩下的名單,猶豫了片刻,還是示意孟嬷嬷把東西給收了起來,口中道:“再看看吧,等二郎回來再說。”
女子最大的助力是什麽?
不過是家族、父兄。周秦父母皆亡,好在叔叔得力,如果這一回周嚴能在廣南立下不世之功,以周秦的身份,又有偌大的嫁妝,挑起夫婿來,自然也更從容。又兼周延之準備下場,過上三年,周秦也不過是十六歲,正正好是說親的年齡,如果親生哥哥能順利舉業,天底下就沒有人能再盯着周秦無父無母的毛病不放。
想到這裏,趙老夫人忍不住又皺起了眉。
等周嚴打完廣南的戰,還不曉得朝中要怎樣撕扯。
最好是能進京,哪怕給個閑職,高高供起來都好,至少能讓兒子騰出手來,慢慢把護國公府的大攤子整一整。如果被迫留在桂州,北地幾十年的經營說不得就要動搖。
都說日中則移動,月滿則虧。滅國之功雖然是功勳,卻也是往後被人攻擊的着力的點,護國公府該好好收縮勢力了。
過了幾日,有小丫頭突然跑來與周秦道:“陳夫人請了牙婆,說要買仆役,門上遣人過來問一聲,放不放人進來。”
周秦點頭同意了,又把芳草叫了過來,吩咐道:“多派幾個人跟着,别讓外頭的人亂走。”
次日,她撿了些時鮮的果子去找顧蓮菡,客套了幾句,問對方住不住得慣,有沒有什麽要添的東西。
顧蓮菡忙擺了擺手,道:“都已經很好了,不用再添什麽,多謝妹妹挂心。”她見周秦看着在外頭灑掃的幾個小丫頭,于是笑道,“這幾個是新買回來的,怕她們粗手粗腳,先放出去熟悉一下。”
自上回之事後,顧蓮菡對周秦多了幾分親近,平日裏說話行事都放得開了。她本來就容貌極美,雖然有些怯弱,但光是看臉,就能讓人平白生出許多好感來。
一時丫頭捧了茶上來,等奉了茶,又站回了顧蓮菡身後。
兩人說着話,周秦見她房裏擺了幾本佛經,又有佛珠、蒲團,甚至還挂了一副觀音像,便旁敲側擊地與她聊起了緣分這個話題,想看看她是真信,還是隻是放着玩而已。
顧蓮菡侃侃而談了一通佛經裏的道理,雖是照搬,卻也十分流利,足足說了盞茶功夫,她見周秦含笑聽着,就特意想要力證一下佛家輪回之道,左右看了一圈,指着身後的丫頭道:“其實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看我們芙蓉,原本隔着那麽遠的地方,陰差陽錯,居然遇上了,現在又跟着我進了京,當初客棧裏這麽多人,那牙人偏偏尋上了我們一家,我們又看中了她,你說是不是緣分?”
周秦擡頭一看,乃是第一次見面時那名多嘴的丫頭。
看得出來,顧蓮菡十分喜歡她。
她笑了笑,順口問了一句,“原來你叫芙蓉?家裏什麽地方的?”
芙蓉十三四歲的年齡,長得很普通,不過眼神看起來很靈活,手腳也很麻利。她聽到周秦的問話,低聲答道:“我是南邊的。”
周秦又問了幾個問題,那芙蓉都答得很簡單,與當日初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