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摸大家。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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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娘子躺在産房裏,滿屋子都是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
自懷了胎,笙娘子把自己的肚子看得極緊張,進宮之後,更是處處小心,步步謹慎,隻待等着瓜熟蒂落,順利産下龍子。這一回莫名其妙地突然發作,讓她措手不及。
生産過後,笙娘子滿頭大汗,脖子以下似乎都痛得沒有了知覺,而腦子裏更是刺辣辣的。似乎過了有一輩子的時間,她才慢慢緩過勁來。
笙娘子沒有生産過,自然無從對比,可方才給她接生的人動作粗暴無比,似乎隻要能把她腹中的孩子給平安接下來,母體是生是死,是完整還是被劈成幾塊,她們都不在意一樣。
忍着頭暈,忍着胸痛,忍者腹部空蕩蕩伸縮的不适,忍着下體被刀剁了幾百下的疼,笙娘子拉住了在收拾床榻的接生嬷嬷的手,啞着嗓子叫道:“我的兒子……”
那嬷嬷嗤笑一聲,道:“還做夢呢!”
說完,理都不理她,把床上散落的布條、棉絮撿進了手中的面盆了,轉頭出了産房。
房裏頓時空無一人,隻剩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笙娘子何等聰明的人,從這空蕩蕩的産房、接生人的态度中就察覺出了不妙。
難道她生的是一位公主?
可是即便隻是得了一位公主,這些人對待自己也不應當是這種态度!
天子沒有子嗣,公主是他唯一的血脈。就算沒有兒子,憑着女兒,她也能在宮中立足才對。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生産過後,沒有人來管她,身上汗水涔涔,黏着衣服,角落裏的幾大盆炭已經燒過了,漸漸沒了熱氣,屋子裏的寒意一絲絲地蓋過了暖意,笙娘子一陣發抖,皮膚上泛起了雞皮疙瘩。
身體上的痛苦,她能忍,可這種毫無着力之處的惶恐感,卻讓她死命抓着身下的被子,不知如何是好。
慈明宮中,田太後強打起精神,聽着王文義的回禀,“……産下一位皇女,三斤二兩,并無殘疾,隻是哭聲細弱,手腳無力。”
剛知道是得了一個“孫女”,田太後的臉就難看起來,她心下煩悶,撂下了手裏的奏章。
王文義弓着身子請示道:“如今内侍過來問,這一位皇女要挂在誰的名下?”
既然是個野種跟娼妓生的女兒,随便挂在哪裏都行。田太後毫不在意地道:“上回不是賞了陛下好幾個宮女嗎?随便挑一個看起來老實的,挂她的名字吧。”她想了想,又道,“把小皇女送去給新婦養。”
王文義垂着頭聽命,得了後頭這一句囑咐,小心翼翼地問道:“送去哪一位後妃處?”
田太後頓時覺得頭疼,腦子裏将三個名字繞了一圈,這才道:“給褚修儀。”想了想,又道,“去給今日在宮中輪值的人說一聲,送點吃食過去,告訴他們今日陛下大喜,得了皇女。”
王文義心裏打着鼓,嘴巴上卻極快地領了命。他轉頭查了今天輪值的大臣,确認了裏頭果然有褚禛,于是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這才讓下頭的小黃門端着太後賞的吃食,一起去了文德殿。
等他宣過懿旨,辦完差,走出宮殿的時候,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霜。
無論文臣武将,一向對宦官都有極大的偏見,褚禛更是其中的典型。每次王文義隻要撞到褚禛,稍有不慎,都會被借機斥責、教訓一番。如今褚禛的小女褚月英入宮做了修儀,他卻毫無忌憚,依舊不改往日風格,接完旨意,就對着王文義劈頭蓋臉一通罵,說他駝背彎腰,宣讀懿旨的聲音不夠洪亮,有損皇家威儀。
坐在褚禛身邊的是已經六十八歲的劉威,劉威也老眼昏花,背上像頂着一個羅鍋一樣,走起路來更是一搖一晃,難看得很,爲什麽就不見褚禛去批評他?
做閹人就活該被罵嗎?
難道做閹人是自己選的嗎?!
誰不想讀書,誰不想當官,隻要能有一絲的辦法,誰會不要祖宗姓氏,入宮做黃門?
王文義捏着拳頭在外頭走了一圈,等回到慈明宮,又重新換上了那張笑呵呵地臉,對着田太後複了命。
田太後自然不知道在宣旨的過程中出了什麽插曲,就算知道了,重臣罵宦官,天經地義,罵了也就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