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無妄之災。
不知道來日會被傳出什麽話來。
她沒有打算瞞着,也瞞不住,是以趙老夫人很快知道了方才發生的事情。
跟車的婆子作爲苦主一方的聽證,跟着去了衙門,等到回了府,趙老夫人聽了她的回話,氣得勃然大怒。
“今天髒的來攔,明天臭的來攔,當我們家好欺負嗎?!憲姑什麽時候跟許家定親了,我怎麽不知道?!”
當即派了孟嬷嬷前往南璧街去質詢。
馮夫人見孟嬷嬷,笑着請她坐了,又要着人上茶。
孟嬷嬷也不坐,站在廳中綿裏藏針地把事情來龍去脈給說了,又道:“我們府上同貴府來往不多,也不曉得你們是不是要納這樣一位教坊的小娘子,隻是你們納你們的,還請不要殃及無辜才是,夫人也是女子,又是出身名門,更該曉得閨中女子名聲的重要性。”
暗暗諷刺馮夫人雖然出身名門,卻一點都管不住家。
此事确實是自己家裏的責任,即使被人罵上門也,也隻得認了。馮夫人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道:“竟有這等荒謬之人!我們府上并不曾有這樣的事情,待查實了,我必上門向老夫人請罪。”
孟嬷嬷一走,她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着了人去找許近澤。
許近澤一無人手,二無消息,自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聽得母親派人來叫,還以爲是她想通了,願意替笙娘贖身,連忙回了府。
他一進門,丫頭就把門給關上了,馮夫人滿臉鐵青地站在廳内。
“你是不是同那個歌伎說了要與護國公府結親的事情!”她聲音裏帶着毫不掩飾的怒意。
許近澤一愣。
他張了幾次口,都沒有說出話來。
按道理他是不該将此事透露出去的,畢竟母親已經說得很清楚,兩家隻是有這個意向,并沒有确定下來。可笙娘又不是外人,她一向知道分寸……
看了他這個樣子,馮夫人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幾乎要把牙都給咬碎,指着兒子罵道:“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個蠢貨!”
她壓着聲音道:“如今也不用再擔心護國公府了,那個賤婦讓人去攔了周秦的馬車,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吧。”
許近澤身體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馮夫人,下意識地辯解道:“笙娘一個弱女子,哪裏來的人手去攔護國公府的馬車,莫不是有人構陷?”
馮夫人冷笑,“構陷?誰有工夫理會她?她幹幹淨淨,那個叫做蠻兒的婢女爲何現在還會被關在衙門裏頭?這總不是有人虛構出來的吧?”
許近澤震驚極了,“蠻兒進了衙門?”
“你愛惜人家,人家不一定隻愛惜你。”馮夫人嘲諷道,“你在這裏爲了她頂撞家人,不要父母宗族,人家可是依舊夜夜笙歌,恩客遍地,聽說她那小丫頭找上了她的一位慣客,帶了一幫人去攔了護國公府馬車,周秦坐在裏頭,被她堵着要同意給笙娘入門。”
“我也不想同你多說了,你先幫我想想怎麽去向護國公府解釋吧。”馮夫人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我還不敢跟你祖母說這事,你父親辦差在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還有你外祖父……若是知道了,怕要被你活生生氣死!”
“你那知進退的歌伎倒是有意思得緊,她想要進我們家的門,不來找我,反倒是跑去問周秦……她這是想要我幫她贖身,還是想壞你的名聲呢?”
許近澤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道:“母親,不是我不相信,這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待我去問問笙娘……”
笙娘子此時被關在太和樓内,門窗俱已上鎖,鑰匙把在看管她的吳媽媽手中,片刻不曾離身。
她焦急地來回轉着圈。
蠻兒自一早出門,到現在還未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出了什麽事情。
笙娘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處上過藥,用透氣的布帛包紮好了,還滲着隐隐的痛。
她又等了盞茶功夫,實在是忍不住了,跑到門邊,輕輕敲了敲,對着外頭低聲叫道:“吳媽媽,蠻兒回來了嗎?還請讓她進來,我有事情要吩咐她。”
吳媽媽在外頭陪着好話,“我曉得你心儀那許家的大郎君,可這鄭公子也不是等閑之輩,你何苦要得罪了他。”
笙娘子毫不理會,隔着門戶硬聲道:“這回并非公務之宴,也非替正店之中招徕客人,媽媽把我拿出去做那人情,好生勢利,難不成我是那幾個臭錢就能買下的?”
吳媽媽頓覺心浮氣躁。
越是出名的伎伶脾氣越是不好,笙娘子名聲在外,她管教了這些年,不知因爲這個吃過多少上司的排揎。從前笙娘子有着許多恩客,如今爲了那許家一個小小的舉子,推的推,拒的拒,兩三日裏頭都不一定出一次場,若不是她暗暗幫襯着,上頭早已經開罪下來。
什麽叫臭錢?
不過一個歌伎而已,不做事,不出場,難道指望教坊司白養着她不成!
吳媽媽也懶得敷衍了,她在外頭笑着刺道:“等你那心上人替你贖了身再來說臭錢不臭錢的吧,你一日在這教坊司,一日就要出去賣笑,以爲自己多幹淨!”
笙娘子面色一白,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而蔡河邊上的丁府内,丁老大毫不在意地對着下頭的管家道:“衙役?你拿了帖子跟着去贖了回來就好,有什麽好特意來禀告的。”
能把生意做出頭,又靠着兩個大的靠山,自然跟各大城門看守,各處巡查兵丁,京都城府衙上下關系打得極好。往日若是有什麽事情,随意一個管家都能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從不需要來回他。
丁老大眼睛一掃,要讓管家給個說法。
管家暗暗叫苦不疊,畢恭畢敬地道:“好似是說咱們的人沖撞了護國公府上,對方要個說法,這事情鬧得頗大,府衙裏頭不敢壓下來……他們來通知一聲,怕府上沒有準備。”
丁老大莫名其妙,“護國公府?那是我們的貨主,我的貨都指着他們府上,又不是腦子有毛病,沒事去沖撞他們府上幹嘛?平日裏巴結還來不及。”他悚然一驚,“是不是城南那邊的人想要搶護國公府馬行糞便這一樁大貨源,特意找了人來嫁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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