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亞卿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什麽怎麽回事。”
何蘇玉繞着他轉了一圈,又去摸他的袖子,察覺裏面空蕩蕩的,早已沒有了東西,忙道:“荷包呢?那荷包是誰的?你放到哪裏去了?”
她不說這話還罷,一提這個,何亞卿就将袖子一抽,瞪了她一眼,憤然道:“你還好意思說!這種事情也不同我問清楚就跑去外頭咋咋呼呼,我怎麽有你這種不省心的妹妹!”
何蘇玉癟了癟嘴,小聲嘀咕道:“才沒有出去咋呼呢,就跟憲姑商量了一下。”她從小就不怕自己這三哥,聽他這樣說了一通,不但不讨饒,反而回了句嘴,“你該謝謝我才對,沒直接捅到爹娘那裏,你就謝天謝地吧!”
何亞卿拿妹妹沒有辦法,隻得道:“其他的我不管,你跟周秦解釋清楚,我持身正得很,從來跟外頭那些個魁首花枝沒有關系。”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萬一那是你出去不幹不淨惹回來的,現在又要我給你澄清,沒個證據我才不幹。”何蘇玉完全不吃自己哥哥那套,皺着眉頭頂了回去。
兩個人鬥雞眼似的互瞪了一陣,何亞卿敗下陣來,他答應過許近庭不做那長舌之人,此時也不好把許近澤之事捅出來,隻好指天發誓,又賭上自己多年來的人品,追着求着讓妹妹相信那荷包真與自己沒關系嗎,至于是與誰有關系,“過一段時間必有分曉。”
廢了半天口舌,何蘇玉終于同意替他“美言幾句”,何亞卿還是不放心,慫恿妹妹把周秦請過來府上做客,自己順便在一旁聽妹妹“好好解釋”。
這一段護國公府上下都提着一口氣,不爲别的,全因交趾戰事不利,又有折其護亡故的消息,惹得趙老夫人連飯都吃不下,帶着周秦也坐卧不甯。
何蘇玉來了帖子,周秦第一時間就想回絕,趙老夫人在一旁湊了一耳朵,倒是勸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于是定了隔日過去。
次日,到了何蘇玉的房間,何亞卿卻毫不客氣地站在裏頭,見她來了,先是端端正正行了個禮,接着就用眼神催着妹妹說話。
何蘇玉鼓了他一眼,到底是自己哥哥,也不再拿捏,向周秦解釋道:“憲姑,三哥哥特意讓我請你過來,想同你說清楚上回那荷包跟他沒關系。”
周秦一愣。
這算什麽?爲什麽要特意同自己解釋?
她想了一下,笑道:“何三哥放心,我嘴緊得很。”以爲是何亞卿擔心自己不知輕重,不小心往外說了出去,壞了他的名聲。
何蘇玉幾乎要笑出聲來,她抿着嘴巴,沖着何亞卿一個勁的偷樂。
何亞卿連忙道:“當真不是我的事情!我從來就不出去碰那些亂七八糟的,這回純粹是幫人背鍋。”他不能解釋來龍去脈,急出了一頭的汗不說,臉都漲紅了起來。
看到他這樣一幅模樣,何蘇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閑閑地在一旁搭了一聲腔,“三哥哥說等上一段時間咱們就知道這荷包是誰的了,還說他用自己人品作保,真的沒有出去亂來。”
其實話說到這份上,她早已相信此事真的與哥哥沒關系了,隻是甚少見到他這樣吃癟,拿來開開玩笑而已。
“何三哥莫急,我相信你。”周秦微微一笑,柔聲道。
何亞卿聞言,眼睛一亮。
這兩天心上吊着的那塊大石頭,一瞬間就落了地。
他感動極了,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周秦又道:“蘇蘇同我說過,原先何三哥在齊雲社,好幾個三十二正店的行首追着你跑,又有許多良家姑娘給你丢钗子镯子手帕,你見慣了這些,必不會随便就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何亞卿要說的話頓時卡在嗓子裏,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讪讪道:“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的,我那時小,什麽都不懂。”說到這裏,忙又補了一句,“我如今也小,還是不太懂這些事,最端正不過了。”
這樣自賣自誇着實有些過火,他說完這一句,自己就忍不住紅了臉。
周秦不禁跟着笑了起來,她不去拆穿,隻點了點頭。
三人聊了一會,何亞卿不好多坐,半喜半憂地告了辭。
何亞卿一走,何蘇玉就拉着周秦的手,一副有話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
周秦不免有些驚訝,“怎麽了,什麽話不能直接說?”
“我聽說了桂廣那邊的事情……折老将軍沒了……周大哥他……”何蘇玉欲言又止。
周秦這些天早已把這消息翻來覆去咀嚼了不知道多少次,現在反倒安慰起别人來,“沒關系,交趾大軍離桂州還有一段距離,桂州城池堅固,交趾國力尚弱,支撐不起他們打這麽大的仗,雖然折老将軍有了不幸,但太後已經派了諸位上将軍張謙去接手,他打仗那麽猛,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她還有力氣開玩笑,“該怕的是交趾大軍,張将軍威名遠播,聽說他的名字現在在河湟的藩地還有止小兒夜啼之效,等打得起了勁,交趾那點人馬還不一定夠他殺呢。”
“我哥哥在桂州城内,又不上戰場,若是連他都出了事,那整個廣南西路都要出大事,實在沒有這個可能。”
何蘇玉性子單純,聽她這麽一說,很快就被哄騙過去。
周秦一面與她聊着天,心裏卻忍不住挂念起遠在桂州城内的長兄來。
剛剛那話,一半是說給何蘇玉聽,另一半,何嘗又不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刀劍無眼。
當初交趾犯邊,大家都不敢置信交賊居然真的能打到邕州,過了一陣,邕州竟然淪陷,到了後來,賓州、柳州等地接連失陷,不僅大魏蒙了,想必交趾也吓了一跳。
往日以爲面前的是一隻兇獸,如今伸手一戳,發現隻是紙紮的,又如何肯放過。
到了下午,周秦告辭回府。
馬車才駛出沒多遠,卻突然停了下來,前方傳來一陣喧鬧,周秦凝神聽了一會,似乎是一群乞丐攔着馬車要讨錢。
她皺了皺眉。
哪有這麽古怪的事情,求吉利錢的乞丐,不去找店鋪,不去找路人,不去敲富人的門戶,居然跑到這繁忙的大道之中攔馬車。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