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連忙按住了她的手,道:“你别急,慢慢來。”
又對着海棠使了個眼色,海棠連忙帶着丫頭們退了出去。
何蘇玉試了好幾次,一個小巧的金钗終于從荷包裏落了出來,那金钗頂上點綴了一支漂亮的金絲纏繞而成的蝴蝶,工匠心思巧妙,将蝴蝶做成展翅欲飛的形狀,雙翅間還垂下了長長的金絲流蘇。
何蘇玉抖出了金钗,就将荷包遞了過來。
周秦接過荷包,低頭看了一眼。
荷包裏躺着一截青絲,用絲線綁住了,上頭還擺了兩管紅豔豔的指甲。
周秦吓了一跳,像扔燙手山芋一般将那荷包放回了桌上。她追問道:“這東西你哪裏來的?”
何蘇玉見她的反應,吓得面色煞白,道:“這不是好人家該有的東西,對不對?”
周秦并不正面答複她,而是繼續問道:“這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
何蘇玉面色惶惶,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從三哥房裏找出來的。”
最艱難的部分已經說了出來,她也就不瞞着了,“我前兩日插了幾瓶漂亮的花,送了一瓶去三哥哥房裏,想着上回我借與了他幾本琴譜,正好取回來,就去翻了他的書架,誰知道在架子上頭翻到了這個。”
“我實在想不通這是哪裏來的,這是外頭不檢點的女子之物吧?”
豈止是不檢點。
這東西,八成是哪個秦樓楚館裏豔名高熾的小姐流落出來的。隻是不曉得爲什麽會到了何亞卿手中。不過,既然是何亞卿房中找出來的,周秦反倒是覺得沒什麽大問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他向來對這些東西都不敏感,想來是從前在外頭打馬球的時候被人邀着去了什麽地方,别人無意間給的吧。”
何亞卿曾經在齊雲社打馬球,他球技好,長得也好,有過一群簇擁,尤其引得許多小娘子喜歡。他雖是年少風流,卻從來不曾做出過什麽不得體的事情。蓋因他風流場上見得多,周秦反而覺得這事情發生在他身上問題不大。
反倒是何蘇玉的大哥與二哥,都是年少得志卻一門心思讀書的性子,若是他們一頭撞向了那花花世界,反讓人有些擔心會被聲色犬馬迷了眼。
周秦想了想,問道:“你問了他嗎?”
何蘇玉搖了搖頭,道:“問了他也不會說的……”她咬着唇道,“憲姑,我手頭的人不得用,你幫我查查三哥哥在外頭是不是置了外室。”
周秦沒好氣地道:“你去哪裏聽來的亂七八糟的話,你三哥才幾歲,又沒有成親,哪裏會去置什麽外室!就算他有那個心,他一個月才多少月錢,别說替那些個魁首贖身,便是想要一同喝杯茶也未必出得起那份錢……”
如今那些花魁行首哪個不是金子銀子打造出來的,别說空手套白狼,就是灑上千金萬銀也未必能得了她們的身。
何蘇玉聽了她這話,反倒是更焦慮了,“大哥哥二哥哥手頭緊,可三哥哥手裏有錢啊!”她說着說着急得眼圈都紅了,“三哥哥從前在齊雲社打球,每次比賽都有分紅,他赢得多,輸得少,一次比一次拿得多,後來又去賭球,賺了好大一筆錢。”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東西,突然抓緊了手裏的帕子,“憲姑,三哥哥從前賺了錢,說怕自己亂花,也不敢給爹娘曉得,就放了些在我這裏,前幾日他說有要緊的用處,從我這兒取了大半……”
何蘇玉手中帕子都快被她攥爛了,“憲姑,三哥哥問我要錢……莫不是就是爲了……”
周秦怎麽也想不到何亞卿竟然還有這樣一塊收入來源,她也有些緊張起來,忙問道:“他問你取了多少銀兩?”
何蘇玉嚅了嚅嘴巴,怯生生地道:“好像……好像取了五六張銀票,加起來三千兩銀子……”
周秦的聲音不自覺的揚高了,“你瘋了,居然幫着他藏了這麽多銀子!”她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連忙又壓低了道,“也太誇張了!你們家一年的田産收息都未必有這麽多!”
何蘇玉往後縮了縮,下意識地反駁道:“三哥哥自己賺的錢,他信任我才讓我幫着收起來,若是延之哥哥讓你幫忙收錢,你難道會拒絕嗎?”
周秦嗤之以鼻,“我哥才不會偷偷藏錢呢!”
“那是因爲你們家裏頭不會怪他!”何蘇玉皺了皺鼻子,“三哥哥又不是爲了自己藏私房錢,他是怕讓爹娘知道了他出去賭錢!”
“這下麻煩大了,你三哥拿了這麽一大筆錢在身上,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周秦歎了口氣,不免有些責怪地看了何蘇玉一眼,“你三哥突然要從你這裏取錢,你都不多問兩句的嗎?他一個學子,能用得了多少錢!”
何蘇玉十分委屈,“我哪兒知道他用來幹嘛,那是他的錢,我順口問了幾句,他說有要緊事情不方便說出來,難不成我還要跟他鬧,說不告訴我我就不給嗎?”
兩人對坐了一會,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周秦想了想,試探性地說道:“要不你晚上回去問問他?”
何蘇玉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他才不會說呢!做了這種壞事,是你你會說出來?”
周秦思忖片刻,道:“咱們也别在這裏亂猜了,我派幾個人這幾日偷偷跟着你三哥,看他平常都去什麽地方,咱們也去找許芸幫忙打聽一下,看看他在學堂裏有什麽異樣之處,你晚上回家,也問問他,就算他不說,至少也能得些蛛絲馬迹。”
何蘇玉連忙點頭,又苦着臉道:“我現在腦子裏頭亂得很,根本不知道怎麽問才好。”
周秦隻好道:“你就問他事情辦好了沒,如果沒辦好,就問他還差多少錢,你告訴他你手頭還有些積蓄,如果有需要你把你的銀子給他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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