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環刻意壓低了聲音,那一把嗓子簡直甜得發膩,“不想點旁的辦法,都尉哪裏會有空理會我這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她感覺自己現在是全然掌控了局面,倒是開始誠心誠意地勸說起田儲來,“都尉還是快些告訴我吧,不要再拖下去了,我已差了人過一刻鍾就請此間的主客人來此見我,若是來不及離開,被大家瞧見我這幅狼狽的模樣,我的名聲不要緊,都尉的名聲也不要緊,隻可惜太後娘娘對都尉的一番信任,她在朝堂上還有什麽威信可言呀!”
這一系列狀況都是在極短的時間裏發生,周秦根本來不及細思趙環在背後到底到底結了一張怎樣的網。她聽趙環說起安排了人來‘撞破’,便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窗邊,透過被劃開的窗紗望出去。
遠處依然一片寂靜,并沒有人影,也不知道佳城公主當真是有所安排,竟舍得以身做餌,還是僅僅是用名聲來恐吓田儲而已。
佳城郡主像是料到了周秦心中所想,她語調輕快地說道:“都尉與我認識這麽多年,雖然來往不多,想來也是聽過我的脾氣的,隻要是我說了出口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周秦雖在樓上,沒有辦法親眼目睹下面兩人對峙的場景,可光是聽聲音,已經可以想象那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形。
趙環與田儲擺在一起,她自然是站在前不久才幫了周延之擺脫魏國公主的田儲這一邊。
樓下,田儲微微偏了偏頭,像是像借着光線将趙環看清楚一般,他并不曾回話,而是拔出了原來那隻短刀。腿一長,路就短,他兩步跨到堂中那張看起來足足有三寸厚的實木書桌前,舒臂一揮,書桌的一角立刻被他削了落到了地上,那一小截滾了一個身,正正躺在趙環面前。
田儲的語調并沒有什麽抑揚頓挫,也不帶絲毫威脅之意,隻是平平淡淡地道:“你信不信,我雖不好殺你,給你在臉上劃一刀的膽子卻還是有的。”
他的話,不僅趙環不信,就是連樓上的周秦主仆,也隻覺得這是在吓唬人而已。
說破天去,那趙環也是先皇禦賜的郡主,她的父親燕懿王更是當朝數得着的皇親國戚,即使田儲有太後撐腰,也必不敢當真傷到他的獨女。
趙環正要露出一個嘲笑的表情,卻見田儲抓着短刃就這樣逼近了自己。對方的表情冷冷的,并不兇惡,但就是這樣的神情,反倒令她慌張起來。
趙環嘲笑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她有些語無倫次地道:“你不要激動,你……你瘋了……你曉不曉得你這樣是會……啊!!!!!”
海棠不過是一個沒有什麽經過事的丫頭,她茫然地站在貴妃榻前,已經被這瞬息萬變的劇情發展弄得懵了,她腿一軟,就坐到了貴妃榻上,臉上似是害怕似是無措地看着周秦。
周秦在這一瞬間卻立刻領悟到了爲什麽後世會有人罵田儲是個瘋子。
這确實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
這個時候,随便捏造一個地點把趙環應付過去,再圖其他打算豈不是更好?爲什麽偏偏要與她針尖對麥芒!
周秦坐不住了,這個時候,她不打算再遵守剛剛答應田儲的話,她一定要下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趙環出了事,今日參會的人誰也無法善了,而一直待在樓裏的自己,更是無法逃脫幹系。
周秦朝樓梯快步走去,卻聽見蹬蹬蹬的上樓聲,不一會兒,田儲便拖着一個人上來了。
說是拖着,這個“拖”字真的一點都沒有用錯,田儲左手拎着趙環的頸部後頭的布料,右手像倒提雞爪一般吊着趙環的纖細的雙手,無比粗暴地就将她這樣一路拖帶了上來。
趙環已經吓傻了,她雙腿都不會使力,而是就這樣搭在樓梯上,那蹬蹬蹬的聲音正是她的一雙腳跟一階一階重重打在木制階梯上發出來的。
光是聽這聲音,看這情形,周秦就覺得自己的手跟腳都跟着疼了起來。
田儲将趙環拖到樓上,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海棠,海棠渾身一個激靈,立刻從剛剛的懵懂狀态被吓醒了過來,不由自主地上前接着田儲手中的趙環的雙腳,将她擡到了貴妃榻sh棠輕手輕腳,田儲可懶得理會,他把趙環的上半身像碼頭苦力扔貨物一樣,就這樣“甩”到了貴妃榻上。
趙環被這樣一陣,總算是醒過神來,她“哇”的一聲,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
周秦吓了一跳,佳城郡主雖然身上的褙子被撕開了,但是裏衣穿得好好的,讓人根本看不出來她受了多重的傷。可她哭成這樣,難道傷至肺腑,疼得特别難過?
周秦連忙看向了田儲。
田儲把那短刀再次取了出來,湊到了趙環臉上,低聲道:“你再哭,我可不保證手不會抖。”
趙環僵在了那裏,不僅憋住了呼吸,連眼眶裏的眼淚都恨不得不要掉出來,唯恐讓田儲誤會自己不聽話。
田儲冷冷一笑,道:“瞧你這點出息。”說着将短刀歸了鞘。
他剛剛将到放在趙環臉邊的那一刹那,别說趙環,周秦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以爲他真的要這樣劃下去。
海棠将趙環安置在了貴妃榻上便站起了身子,因怕自己擋了田儲的位置,連忙避到窗邊,想讓自己盡量減少一點存在感。
她站得離窗戶近,便無意間看到了窗紗破爛處露出的遠處情景,兩裏多地外,三三兩兩來了幾波人,因隔得遠,辨不清楚長相。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轉頭對着在場幾人道:“有十多個人往這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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