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吉利亞中燈火通明,夜晚不能阻擋人的活動,夜晚繁榮不比白日遜色,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相比較人類雄城的繁華,兄弟會的駐紮區就顯得無比冷清,寥寥幾個戰士往來,大多數人都選擇所在家裏,要麽錘煉能力,要麽早早休息。
平常無事薛西斯都在畫室裏繪畫,他的冰霜力量已經臻至極限,如何錘煉也無法提升半步,現在也唯有在境界上提升了。
繪畫是一個不錯的娛樂方式,盡心中所想,盡手下所能,筆鋒旋轉曲折,色彩千回百轉,可一氣呵成也可委婉含蓄。
薛西斯非常喜歡繪畫,他的弟子海流同樣喜歡繪畫,一手繪畫功力更在他之上,如今也已經是與他其名的煉金大師,更是五百年前甘道夫大師的唯一傳人。
每每想此,他都莫名的帶着一縷笑意,眼前浮現起一個人,不過那人現在已是休斯爵士的未婚妻了。
近年來兄弟會幾名新人異軍突起,裁決騎士肖恩和薔薇騎士薛西斯都是兄弟會老一輩成員,自不必說,五年前加入的喬納森如今已經變成了赫赫有名的死亡騎士,實力直逼肖恩,巴倫德帝國幾次招攬也未能得償所願,他的學生海流堪稱是戰場之花,救死扶傷無數,生命與光明環繞,而肖恩的學生伊芙同樣也是三重力量同時覺醒,雖不如肖恩與喬納森,但也不算差了。
手中筆寥寥幾筆,無意間竟然繪成一騎雙乘,青年少女縱馬往天邊而去,那天邊正是一片花海。
“我在想什麽呢?”
薛西斯輕輕笑了笑,摸着下巴,手中畫筆重重戳在畫闆上,寒氣透過指尖彌散,顔料瞬間凍結,整幅畫凍結成冰塊,随着咔嚓一聲清脆的崩裂,碎成了無數冰渣。
“真是無聊,不知道肖恩他們到哪裏了,那荒原上可有着神迹啊。”
薛西斯轉身往外走,剛邁動步子便愣住了,他看到一個人站在畫室門口,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能闖入他這裏的人不多,但面前這位可以算是一個,這是一個盜賊,一般人家也攔不住,能攔住的也不想攔住,比如薛西斯。
“你不該來這裏,羅茜。”
薛西斯下了逐客令,他站在女孩面前,整整比對方高出一頭,居高臨下的望着對方。
女孩的上身是小禮服,下擺長裙直到腳踝,很難想象她是如何的翻牆過室的。
“我穿了短褲,你别想太多,去喝一杯?”羅茜揚了揚手中的一瓶酒。
薛西斯皺了皺眉,呵斥道:“下次走正門,你都要嫁人了,貴族的規矩多着呢,多學着點。”
他扶着光滑的下巴:“另外,我不喜歡陪别人喝酒。”
“好了好了,那我陪你喝一杯怎麽樣?大男人别婆婆媽媽的。”羅茜自顧自的走,輕車熟路,這裏她來過上百次,閉着眼睛都能走個遍,不帶撞牆的。
羅茜熟練的從櫃子裏摸出兩個酒杯,咬開塞子,等到薛西斯來到客廳時,兩杯在乳白色燈光下泛着氣泡的美酒已經落在桌子兩頭。
薛西斯歎了口氣,坐下來,三根手指捏着杯子,鼻子輕嗅美酒,目光盯着杯中旋轉的氣泡,輕輕說:“你來這裏不太好,休斯雖然大度,但也不能容忍未婚妻和其他男人獨處,更何況還是我。”
“你很少這麽說,薔薇騎士不是這樣的人。”
薛西斯擡起頭,那雙蔚藍色眸子倒映出清秀女孩,他一言不發,揚起脖子,一杯酒一飲而盡,随手拿過酒瓶倒了半杯,酒杯在手中盤旋,一點酒水都未曾外濺。
“休斯已經四十多歲了,結發妻病逝多年。自此便再未碰過女人,他居然破例爲了你和皇儲翻臉,也是一樁奇事。”
薛西斯說這話,輕輕呷了一口,眼睛盯着酒杯入了神。
羅茜歎了口氣,起身爲薛西斯倒酒,然後靜靜坐在另一邊,盯着這個身影寂寥的男人。
“我若當初沒有遇見你,後面許多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如果肖恩沒有碰到伊芙,那很多事情就要改寫了,喬納森……可惜了。”
薛西斯接着又是一飲而盡,他放下酒杯,擡起頭,一雙眼睛泛着藍光,語氣中透着一股寒意:“羅茜,你就真的不打算說什麽?”
“陪你喝酒還不夠麽?”羅茜同樣反問。
喝酒?
嘿,喝酒!
薛西斯大笑一聲,他指着羅茜面前未動的酒杯:“你可一口沒喝…我以爲事情已經結束了,沒想到是這個結局!”
“我是誰!”
薛西斯低吼起來,表情猙獰無比,盯着眼前的酒杯,醞釀着無邊怒氣!
“我是薔薇騎士,兄弟會三傑之一,心魔階強者!我是近代最強大的煉金大師!我了解天下各種毒藥,怎麽會不明白休斯家獨有的‘暖春’呢!”
羅茜面無表情的看着發狂的薛西斯,她靜靜的坐在那裏,任由對方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來!
“這是一場意外,注定了結局是悲劇的意外,沒有人會是例外。”
薛西斯一把丢開羅茜,跌坐在椅子裏,眼前隻剩下那杯酒,無盡眩暈不斷沖擊着腦海。
“你想殺了我,還是休斯想殺了我,這都不重要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麽?”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麽?
無邊倦意襲來,薛西斯長長出了口氣,他累了,他便睡去了,擺脫一切煩惱一切牽挂的睡去了,坐在那裏,就像打個盹,安詳無比。
“這是我的意思,和休斯無關。”
羅茜的額頭磕破了,鮮血順着額角流淌,衣服也扯破了一些,她脫掉小禮服,端坐在薛西斯的另一邊,端起面前的一杯酒,透過酒杯看着對面的男人。
“五年前,你在奧斯吉利亞救了我,從一個吸血鬼家庭中救了我,但你不知道我其實也是吸血鬼,隻是不具備能力的廢物而已。”
羅茜輕笑起來,笑聲漸漸變大,最後變成了肆無忌憚的狂笑。
“那一家吸血鬼都是我的家人,他們看不起我,認爲我是廢物,所以才虐待我,你是個好人,你救了我,但我也立下了血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複仇,複仇……”
羅茜的聲音低沉下去,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緊接着又倒了一杯。
“見鬼的休斯,他以爲他知道我的身份就能控制我,是啊,像我這樣的異種,被發現了身份就要丢到火刑架上燒死,嘿嘿……”
“這裏不會隻有一具屍體,明天,他們将會發現薛西斯和羅茜一同死去,喝了毒酒死去,就像吟遊詩人口中的殉情自殺……”
“你可以用冰霜力量凍結毒液,也可以用煉金術提煉毒液……但你選擇死亡,這也是個意外,這就是我想要的結局麽……”
羅茜的手指未能碰到就被便垂了下去,慢慢失去了氣息,漸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