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火噼裏啪啦作響。
這是一間溫馨的小屋,火爐前,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躺椅上,腿上蓋着毛毯,向蹲在他身邊虎頭虎腦的孫子講述伊沃的故事。
孫子目光放亮光,“好有意思的故事啊,爺爺,這個比你以前講的‘大灰狼和小紅帽’和‘三隻小豬’有意思多啦。”
老人氣不打一處來,“臭小子,要不是你非要雞蛋裏挑骨頭,我也懶得說這麽長的故事。”
孫子撇撇嘴,不屑道:“明明是爺爺的故事有漏洞,大灰狼分明是狼人啊,吃了外婆可以變成人僞裝呀,怎麽可能露出尾巴來,三隻小豬就更說不通了,豬怎麽會蓋房子?覺得你孫子傻是不是?”
老人無可奈何,“哪家的小孩誰不知道這是童話,是假的,就你當真,你不是傻是什麽?”
孫子悶悶不樂,咕哝道:“童話怎麽了……童話也得講邏輯啊……”
糾結了一會,孫子很快就把郁悶抛到了腦後,興緻勃勃問道:“爺爺,剛才那個故事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老人咂咂嘴,“哈,在我年輕的時候,酒館的吟遊詩人每天都唱這個故事,想不記住都難啊。”
孫子撇撇嘴,“瞎說,我前幾天去酒館,吟遊詩人唱的就是《玫瑰夫人和她的獸人丈夫》。”
“我都說了是我年輕的時候嘛,吟遊詩人唱的東西都是當時流行的熱門事件嘛,什麽東西都有熱度嘛,《玫瑰夫人和她的獸人丈夫》這種又黃又暴力的歌曲,不過是最低等的情色之作而已……”老人說了一會,忽然感覺到不對,細細想了想,勃然大怒,“你竟然去了酒館!還聽了《玫瑰夫人和她的獸人丈夫》?!”
孫子傻乎乎點頭。
見狀,老人的一腔怒氣全部化作了悲哀,啪地一聲捂住臉,“想當年我英明神武,玉樹臨風,生的兒子也是一表人才,怎麽就有了你這樣的瓜皮孫子。”
“爺爺,瓜皮是什麽意思?”
“你就是瓜皮。”
孫子眨眨眼,“這是新的小名嗎,聽起來還蠻順耳的。”
老人從單手捂臉變成雙手捂臉。
“咄咄咄……”門口被人敲響了。
孫子屁颠颠跑去開門,興沖沖跑回來,“爺爺爺爺……”
老人順口接道:“想問天你在哪裏?我呸……晦氣!”
孫子撓撓頭,“隔壁家漂亮的大姐姐又來找你了。”
“小屁孩,就你還知道漂不漂亮?”老人哼哼唧唧,從躺椅上站起身,走向門口。
門外站着一個漂亮的女人,一襲樸素的麻布裙也無法掩蓋她的容光,笑容甜美,孫子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多漂亮,暗暗比較偶爾在街上遇到的被無數傭兵追捧、吹口哨的貴族小姐,覺得那受人追捧像天鵝一樣驕傲的貴族小姐和眼前美女一比,立馬黯然失色。
而且孫子總覺得這個美女身上帶着一股奇怪的氣質,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隻是每次面對這位住隔壁的女鄰居,他就不由自主變得拘謹起來,不敢大聲說話,感覺自家爺爺偶爾流露出的威嚴,也比不上這位女鄰居随便站着的氣勢。
孫子一直覺得很奇怪,自己家的農場爲什麽要和另外兩個家庭一起經營,明明沒有多大啊。農場裏一共有三家住戶,一家是他們,一家是隔壁的女人還有他年輕的白發丈夫,最後一家也是一對老人和一堆子女。
另外那家的老人就不提了,感覺比他的爺爺有氣勢多了,往那裏一杵,就連鎮子裏最吊兒郎當的小混混也不敢大聲說話。
隔壁家的年輕夫妻才是讓孫子奇怪的地方,明明爺爺比他們大了幾十歲,爲什麽那對年輕夫妻還和兩家老人關系那麽要好,沒有一點代溝。最可疑的是,隔壁家的年輕夫妻,生的孩子比兩家老人加起來都要多,這尼瑪是從娘胎裏開始生的嗎,總不可能每次都是雙胞胎、三胞胎吧。有一次去年輕夫妻家玩耍,好家夥!那裏滿地爬的小孩比農場裏養的小雞崽都多!而且還有幾個“大孩子”,看上去和三四十歲一樣,長得也太着急了點吧。
孫子腦子裏胡思亂想,爺爺正和來串門的漂亮女鄰居聊着天。
“後天就是梨花節,鎮子裏有慶典,我家那個要我來請你們一起去參加。”
老人呵呵笑道:“我這把老骨頭不太想動啊。”
“那怎麽行,他說你們兩個再不動就要生鏽了。”
老頭撇撇嘴,“生鏽就生鏽呗,現在天下太平,農場裏的農活都有孩子們幹,我隻想舒舒服服地等死啊。”
“等死?你想多了吧。”女鄰居無奈笑道:“自己有多少壽命,你會不知道嗎?”
“哼,我就是喜歡享受天倫之樂、歲月靜好的感覺。”
孫子聽得一頭霧水,眨巴着眼睛,歡喜叫道:“梨花節好啊,我最喜歡參加慶典了。”
老人和女鄰居無語地看着反應明顯慢了一拍的小孩。
“你家的孫子越來越蠢了,和你年輕時真是像。”
老人惱羞成怒,“滾蛋。”
女鄰居眯了眯眼,“你确定要這樣和我說話。”
“我錯了!”老人麻溜地改口,臉上沒有一絲不自然,仿佛早已經慫成了習慣。
這時,隔壁家傳出一聲響亮的叫聲。
“娜菲,趕緊回來,我好無聊,我要做愛!”
聲音振聾發聩。
女鄰居臉蛋刷得羞紅。
孫子撓了撓頭,什麽叫做愛?
老人嘿嘿連笑,“人越老越放得開,像伊沃這麽放得開的,我還真沒見過……他可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要你管!”女鄰居狠狠瞪了老人一眼。
老人啧啧道:“還不趕緊回去滿足你的丈夫,小心他哪天閑得慌,又跑出去搞事,我記得你丈夫好像對亞伯拉罕的黑皇後、還有巴裏亞的女皇艾維爾念念不忘吧!”
“哼,等會他除了我,哪個女人都不想要!”女鄰居哼哼一笑,轉身走回自家屋子。
老人在身後喊道:“記得做好安全措施啊,别他媽又懷孕了,你家的孩子都快比農場養的豬都多了!”
女鄰居腳下一個踉跄,頭也不回,手掌往後一揮,老人像是被無形的力道擊中,砰地一聲摔進了屋子裏,一頭栽進了爐火裏。
孫子眨眨眼,左右來回轉頭,一臉迷茫,沒弄懂爺爺怎麽就突然飛了出去,愣了好半天,才突然回過神,急忙跑到爐火前,發現爺爺整個頭都埋在了炭火裏面,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爺爺的頭燒焦了!”
“别叫了,吵死了!”
老人把頭從炭火裏拔了出來,滿臉都是炭灰,咳出一大團黑灰,看起來狼狽,然而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連胡子也沒燒掉一根。
孫子看了看爺爺的臉,又看了看燒得正旺的爐火,停止了哭聲,咬着下嘴唇,一臉茫然糾結,煞是懵懂可愛。
老人歎氣連連,擡頭看了看挂在壁爐上的六面盾牌,喃喃自語,“要不是打不過你們兩口子,我現在就去找你們拼命……”
……
娜菲氣沖沖回到了房子裏,随手提溜起爬在地上的一個嬰兒,塞進一排嬰兒床裏,大步走進卧室,沒好氣道:“大白天的,你就不能消停點?”
“不能,誰叫我沒事幹!”
伊沃嘿嘿壞笑,伸手将娜菲拽進懷裏,三下五除二脫掉了娜菲的衣服,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胴體。
“别鬧……孩子們都在外面呢。”
“放心,我用氣息隔斷,他們聽不見的。”
“哎呀,你搞快點,我等會還要喂雞呢。”
“嘿嘿,每次一開始你都這麽不耐煩,等會又求我不要停。”
“你……流氓!”
太陽逐漸西墜。
“嗯……啊……左、左邊點……”
“哇,我腰很酸啊,你倒是上來自己動啊!”
“不、不要……嗯……你再快點……”
“隻有累壞的牛,沒有耕壞的田,古人誠不欺我!”
月亮升天。
“大姐,我好累啊,能停了沒啊!”
“呼……别、别停……”
“哇,早上是誰說要去喂雞啊,你倒是趕快去,等會雞都餓死了!”
“我……我不管,嘶……啊……”
“哎哎哎——你怎麽又濕了!”
“呼、呼……等、等會你别弄在裏面,家裏孩子夠多了……”
“……”
“不是讓你别弄在裏面嗎?啊——”
娜菲恨恨地在伊沃胸膛留下一排牙印,摸着小腹,郁悶道:“壞家夥,我又要懷孕了。”
“不是你說的要給我生孩子嗎?”
娜菲翻了個白眼,“生太多了啊。”
“沒辦法啊,我的種族人丁稀少,我總得加把勁啊。”
“你有那麽多族人,讓他們振興種族不行嗎?”
伊沃嘿嘿一笑,“能者多勞。”
娜菲皺了皺精緻的鼻子,“承認吧,你就是好色。”
“那也是因爲你太漂亮了,人家都說七年之癢,我快一百年了都還沒癢。”
娜菲幽幽道:“說不定哪天你厭倦了我,以後去虛空,被其他世界的漂亮女孩一勾搭,就不要我了呢。”說着說着,伸手在伊沃腰間狠狠一扭。
伊沃疼得嘬牙花子,“前往虛空還早啊,起碼等族群壯大起來,我才能走啊。”
“随你便……反正我們能活好久好久。”
“我也會陪你好久好久。”
“哼哼,就算你說情話,我也不會開心的。”
看着喜笑顔開的娜菲,伊沃默默吐槽。
明明就很開心。
好吧。
平靜的生活,也讓他很開心。
劫波渡盡,風收雨歇。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一切的波瀾壯闊之後,唯有安甯可以撫平所有的創傷。
就像一杯淡茶,能化解大魚大肉的葷腥。
烈火餘燼,細水長流。
平淡是真。
(全書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