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像狗尾巴草插鹵蛋似的本尼德羅從伊沃手中接過文件,卻不急着閱讀,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伊沃,開口道:“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伊沃挑眉,“我比你想象的要帥?”
“……呵呵呵,小夥子臉皮厚,是個幹大事的人,”本尼德羅梳了梳頭頂的一撮白毛,表情像皺皮的鹵蛋,“聽說你幾年前就見過奧古斯塔?”
“是的。”
“你與我們教庭有緣啊。”
伊沃嘴角一抽,“那可不是一次愉快的見面。”
“奧古斯塔是我的門徒之一,那是個虔誠到近乎倔強的年輕人。”本尼德羅感歎。
人家都八、九十歲了還被你叫成年輕人,你讓九泉之下的奧古斯塔作何感想。
伊沃随口附和,“的确是夠倔的,竟然把自己的命當作祭物,獻給了古神。”
兩人聊了幾句,本尼德羅放下了紅衣大主教的架子,随和的語氣,保準會讓了解他的人大吃一驚,平時他是一個嚴肅的老鹵蛋,很少會和下屬說這麽多話,今天卻破例了,純粹是因爲對伊沃的好奇。
平時他接觸到的神官和執事,全都是教庭從小培養起來的精英,雖然優秀,但行事透着一股規格化和死闆化,面對他這個紅衣主教無不戰戰兢兢、誠惶誠恐,伊沃野路子出身,曾經是與教庭對立的異端,對教庭高層反而不那麽約束,這讓本尼德羅有了談性。
面對唯唯諾諾的下屬,遠不如平等交流有趣。
聊了一小會,伊沃告辭了。
本尼德羅意猶未盡,伊沃見識廣闊,天南地北都能侃一侃,他已經很久沒聊得這麽愉快了。
……
連續好幾天,伊沃每天的任務越來越多,他不知道教皇和牧首正在通過他的表現揣測他的個性,自顧自悶頭完成這些任務。
教皇直接接觸的基本都是大人物,跑腿的時候,伊沃見到了大部分紅衣主教,除了本尼德羅外,其他人對他的态度都很淡漠。
除了另一個叫德爾帕薩尼的紅衣主教,似乎對伊沃感興趣,每次都會聊上兩句,不過伊沃直覺對德爾帕薩尼有種說不出的忌憚感。
這段時間裏,伊沃發現了同僚席恩的眼神越來越冰冷。
他心裏微微一動,“這小子不會要給我整幺蛾子吧,我得防着點。”
小半個月過去了,伊沃逐漸适應了教庭的生活,除了每天表演“虔誠”的晨禱和晚禱外,其他的時間在待命與跑腿間切換。
奧古斯塔的心願完成後,法力熔爐的限制也消失了,隻是暫時被封印着,伊沃感受不到而已,他不信任教庭巫師殿的法師們,準備和娜菲重聚後,再讓美美哒巫師未婚妻解除封印。
解除封印是要脫衣服的,說不定還能順便繁衍一波後代,想想就流口水。
……
這天,一則情報傳到了教庭,奧古斯歌城出現了異端共助會大量出沒的線索,帝國首都的教堂向總部尋求支援,
教皇很重視,召來經驗最豐富的席恩,道:“你熟悉奧古斯歌城,和裁決所的守夜人一起出發,去尋找異端共助會的線索,必要時戰鬥支援。”
席恩狀若惶恐地俯首道:“冕下,我已經三年沒離開聖地,幾乎忘光了冒險的知識,而且我沒和異端接觸過,不了解他們,我不是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
教皇神色微異,席恩跟了他很久,一直都很積極,這還是第一次提出反對,他心裏一轉,有些明白了,順着席恩的話問道:“那你覺得誰是最合适的人選?”
席恩搖搖頭,“要勝任此次任務,必須要擁有豐富的冒險經曆,熟悉異端的行事方式,有裁決所的守夜人就夠了,爲何需要冕下您的執事随行?”
“這是裁決所的要求,他們需要一個能代表我身份的人,接觸奧丁帝國的貴族,獲得搜查的便利。”
席恩恭敬點頭,“原來是這樣,執行這次任務的人選最好有貴族身份。”
教皇眼中閃過古怪的笑意,沉吟道:“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
席恩回到了隔間候命。
沒過多久,伊沃被叫了進去。
教皇道:“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他将剛才的任務說了一遍。
伊沃有些詫異自己才加入沒多久就接到了外派任務,點頭接受,得知了與守夜人的彙合時間與任務目标後,他回到自己房間,收拾行李。
隔間中,席恩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作爲教皇身邊資格最老的執事,他在教庭的人脈寬廣,裁決所提出教皇執事随行的條件,是他和在裁決所的朋友一起挖的陷阱,目标就是伊沃。
席恩能肯定任務第一人選是自己,所以他主動選擇退出,并用言語暗捧了伊沃,暗暗引導伊沃成爲第二選擇,他和随行的守夜人約好了,完成任務後,一旦有機會,就在野外除掉伊沃,謊報成遭遇異端襲擊意外死亡。
計劃的第一步成功了,也許下次和伊沃見面,對方就是一具屍體了,席恩心中暢快,十分得意,他舉手之勞就能挖下陷阱,輕易奪走敵人的生命,而且還沒有暴露自己。
席恩心情美滋滋。
……
牧首突然開口,“你知道你的執事在利用你吧?”
教皇眼中露出笑意,“我當然知道,這未嘗不是一個觀察伊沃的好機會。”
聖約瑟拿出一顆水晶球,上面用俯視的視角,觀察着伊沃的行動。
這顆水晶球固化着高級洞察法術,能遠遠監視一個人,使用條件是要在目标身上留下印記,在剛剛吩咐任務時,教皇已經悄悄在伊沃身上留下了洞察印記,作爲傳說領域的強者,做點小手腳毫無痕迹。
牧首眼中露出感興趣之色,盯着水晶球。
兩名大佬級人物,頓時化身老年偷-窺狂。
席恩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早就被兩個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家夥看穿了。
……
出發時間是明天,伊沃簡單收拾了行李,前往外城區通知盧娜一聲。
走到半途,突然被人攔住了,伊沃認得對方,是半個月前送他到聖地的教庭神父,似乎叫做薩穆。
“有什麽事嗎?”伊沃驚訝道。
薩穆臉色激動,“我隻想謝謝你。”
“謝我?”伊沃疑惑了。
“多虧了你在德爾帕薩尼大人面前提起了我,紅衣大主教大人發話,讓人事所恢複了我的主教身份。”
伊沃愣了愣,他可沒有向德爾帕薩尼說過這件事,疑惑追問,“你從哪聽說的?”
“這是樞機主教的執事偷偷告訴我的……”他将受到伊沃影響被遷怒,再到紅衣主教恢複他身份的事說了一遍。
薩穆是這些天第一個主動接觸伊沃的神官,仿佛教庭成員達成了排擠伊沃的共識,他察覺到經過的同僚詫異的目光,讪讪地笑了笑,迅速道别離開。
伊沃站在原地,皺眉思索德爾帕薩尼此舉的意義,心思連轉,這難道是通過薩穆來間接向他示好?
奇了個怪,自己一個剛加入教庭的新人,憑什麽能讓一個大人物示好?
應該與我無關吧,伊沃心想。
因爲伊沃幾乎不神官交流,所以他不知道,下一任教皇和牧首的選拔在暗中進行着,大人物之間的博弈如火如荼,每個神官都有自己支持的候選人,隻有伊沃被排擠,置身事外。
德爾帕薩尼的确是在示好,在伊沃獲得教皇青睐後,他覺得伊沃有了拉攏的價值,于是通過薩穆,投石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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