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要在九百多個人頭中找到哪一個是炎魯子,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淩霄子顯得信心十足,他有這個把握和能力。
他自持道行高深,功夫了得,卻并不知曉炎魯子同李寶收一樣極其善于心機算計。
二叔好意提醒他,喊道:“道長要小心他,這妖人詭計多端,不可大意啊。我就吃過他的悶虧,差點栽了大跟頭。”
淩霄子冷哼一聲,不以爲意。似在告訴二叔,自己也并不是二叔可比。
“别人不領情啊,老高,”龔所長說,“老道士傲得很啊,沒吃到虧,也正好看看他本事,我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看他仙風道骨的,還念叨着和你們叔侄有同門之誼,就他那傻徒弟這麽點小事,臉就變了,一點也看不出仙家修養和風度。”
“龔叔,你就少說兩句吧,師傅他畢竟是凡夫俗子,不是什麽仙人,七八十歲的年紀了,一生潛心修道,膝下并無子嗣,現在到了晚年,也就極爲重視名節和面子,況且我師哥他現在已經成了這樣,師傅視他爲己出,自然是心痛傷心。”
顧月兒已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師兄鄭天放正由兩個民警照顧。
“聽到沒有?老龔,”二叔說,“你的胸懷還不如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家,”他轉念又對顧月兒說,“想不到月兒小小年紀,竟是如此體貼懂事啊!誰能娶了你,将來有福咯!”說完二叔又有意看了看我,這最後的一句話似是有意對我說的。
顧月兒會意的有些尴尬,我說顧月兒确實好,龔所長歎了口氣說也是。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淩霄子轉動踩在髒器堆裏的雙腳,所有腐臭的髒器顫動着,冒着血泡。
淩霄子冷冷說道:“怎麽,痛了麽?一定很痛吧!”
這話自然是對妖人炎魯子說的,炎魯子的本體是這九百多個人頭其中的一個,但是單一的人頭是不可能獨立存在的,他的眼睛既然已經和其他人頭的眼睛相融合了,那麽軀體想必也已經融入了這髒器堆裏,換句話說,這髒器堆此時便是炎魯子的軀體了,這些腐臭的髒器便構成了他除人頭外殘缺的身體部分,支持他生存,所以淩霄子用腳踩在髒器堆裏,才會問他疼不疼。
看來,淩霄子早已将這妖人炎魯子的把戲看穿了,難怪他隻身走進髒器堆裏,直言從這九百多個人頭裏找到炎魯子并不難。
髒器堆裏血泡翻滾,好似被水煮沸了,破碎的血泡掀起陣陣血霧,一時彌漫柳樹下,腥臭刺鼻,那妖人炎魯子卻并不做聲,似乎并未承受這巨大的痛苦。
散落在髒器堆裏的眼珠,在腐爛化膿的血肉組織裏翻滾,每一雙眼珠都帶着不一樣的恐懼,眼球扭曲,掙紮害怕,一時間柳樹下仿佛人間地獄。
淩霄子放聲大笑,九百多雙眼珠的恐懼,使他莫名狂熱,眼露血色殺意,似乎還有些欣喜,他蒼老的身軀,在血霧之中,伴着漆黑夜色,顯得有些詭異了起來,竟也如同鬼魅一般,他身上的那股道門仙家之氣已然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暴虐張狂的無常。
在髒器堆裏扭曲翻滾的眼珠,似已再也無法承受住淩霄子雙腳施展道法所帶來的壓力,在這時候全都暴突了起來,突然堆在柳樹下的髒器堆猛然一收攏,柳樹一顫,所有暴突的眼珠全都飛了起來,環繞淩霄子周身,眼珠在飛起來的同時,瞬間爆炸了,炎魯子痛苦的嘶吼響徹整個山谷,濃烈的血霧如同潑墨般,籠罩柳樹腳下,淩霄子的身軀在血霧中已經看不清了。
如此同時,懸挂在柳樹枝上的骷顱頭的七竅孔洞内,燃起了碧綠詭異的鬼火,脫離了柳枝飛上半空,聚在一起,如長龍般向血霧中的淩霄子飛了過來,速度之快,電光火石間,已直插迷霧内,淩霄子縱身躍起,飄然退出髒器堆,雙手掐訣,大喝一聲:“太陰無極樂,萬法收萬魂,閻府帝君,賜我神令,殺惡鬼,碎邪魂。破!”
“如此殺招,對付一些受利用的孤魂野鬼,未免狠毒了些,”二叔說,“害人的是李寶收和妖道炎魯子,卻讓這些孤魂受此牽連……灰飛煙滅,萬劫不複,永不超生……這就是仙山名門?……”
我們來不及接二叔的話,淩霄子咒音落罷,隻見一道烈火赤焰的神令從他掐訣的雙手中打了出來,神令之上帶有一道金色的符文,隻聽轟的一聲,神令撞上了飛來的骷顱頭,赤色的火焰瞬間将骷髅頭吞噬淹沒了,炎火中立即響起了慘烈的鬼哭哀嚎聲,但是哭聲隻是轉瞬之間,便戛然而止了,神令消失,炎火熄滅,所有的骷髅頭瞬間被焚燒殆盡,隻留下看不見的飛灰,漆黑的夜。
卻說此時,那柳樹下的血霧也散開了,收攏的髒器堆,驟然收縮,凝成一股柔軟得像水桶粗的繩索一樣,纏繞在柳樹的樹身之上,沖破樹下的人頭塔,盤旋而上,如同巨蛇般到了柳樹的樹梢,我們這才看清,在蛇頭的位置上竟然是一顆鮮活的人頭,這顆人頭是活着的,無疑就是那妖道炎魯子了,這就是他寄居在人頭塔下的真身。
隻見炎魯子此時頭上毛發全無,頭皮面門之上腥紅的經脈血管暴突,一條條細絲紅線密布鑲嵌在這些經脈血管中,同他腐臭的髒器構成的身軀緊密相連,他果然是已被李寶收毀了肉身,現在隻能以這種怪物的方式存在。
炎魯子盤旋在柳樹的樹梢,怨毒的看向淩霄子,方才被淩霄子踩住身軀,受了他道法重創,舍棄了他九百多雙眼睛,還有懸挂在柳枝上爲他招魂收集天地靈氣的這些骷髅頭,才勉強脫身,此時緩過一口起來,不得已露出了真身。
那妖人炎魯子恨恨道:“老道士,你果然厲害。”
淩霄子笑道:“我說過,要找出你來并不難,因爲我早已看破你真身,你現在還有何把戲,不妨使出來,讓我瞧瞧看。”
炎魯子示弱道:“我隻不過弄瞎了你徒弟的一雙眼睛而已,你真要對我趕盡殺絕?連這九百多個孤魂也不放過?他們生前可都是窮苦老弱的村民,你心狠如此,讓他們灰飛煙滅,永世不得投胎做人,你還算得上是道門中人麽?你和我又有什麽分别?甚至比我更惡,更罪孽深重,不是麽?老道士!”
淩霄子不以爲然,笑道:“我今天要殺你,本和他們無關,但無奈受了你的利用,做了你的幫兇,而我殺了你,所有的罪孽都是你的了,我不過是在替天行道,心在道門,便自然是道門中人。我今天放過你,你會放過我們嗎?妖孽,你不必再說這些廢話了,起不了什麽作用,不過是你死的快些或者慢些的分别。”(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