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隊這句話說的頗有意味,大概是捕魚不能竭澤而漁的意思。
但是有一點很奇怪,這中年婦女在告訴我們柳姐的住址時,顯得神神秘秘,極爲的小心,生怕被别人發現了似的,而且最後還說,她可是抱着老命都不要的風險,告訴我們這件事情的。
我把這個疑點說出來,丁隊和二叔推測,這個中年女人的怪異舉止表明,這個柳姐很可能不是一個普通的雞頭,她應該是這片做皮肉生意的大姐,也就是幕後人。
如果是這樣,這黎叔和柳姐的關系很也就并不是嫖客和雞婆這麽簡單,他們之間很可能存在着某種利益關系,而黎叔極有可能,又是柳姐的幕後。
而對于黎叔這樣一個有錢耀眼的港商來說,菜市場這片魚龍混雜,是一個極不容易找到,不容易引人注意的絕佳藏身之地。
我們順着那個拉皮條的中年婦女的指引,很快找到了五層樓的院子裏,左側三樓有燈光透到窗外來,裏面應該有人。
我們上了三樓,敲第一間的房門,沒有人應,我們又連續敲了第二間第三間,依然沒有人應聲,難道裏面沒有人?
丁隊在門口踱了兩圈,走到中間的那間房門前,又敲了一遍,喊了幾聲有沒有人,裏面還是沒有人應聲,正要起步走時,丁隊想了想,突然收步回來,伸手用力一推,門居然自己開了。
出于職業本身的警覺,丁隊立馬掏出了搶,上了堂,我們跟着他一步步走進了屋裏。
屋内陳設比較簡單,但是一般家庭用的家具物件擺設還是比較齊全,看得出這是一個家庭,房子是三個獨立的小間連通改造後合成的,中間的這間是客廳,兩邊分别是廚房和卧室。
我們先進的廚房,吃罷晚飯的碗筷收進廚房放在竈台上,還沒有進行清洗,碗筷一共有四副,看來吃飯的有四個人。
出了廚房,左側卧室的門是虛掩着的,燈光從門縫裏照了出來,裏面寂靜悄靜的,沒有任何聲音。
丁隊小心翼翼走到門口,持槍對準屋内,伸腳輕輕把門推開了,這時候我們才看清楚屋内的景象。
狹小的空間内,并沒有隐藏的敵人,卻有着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一眼望去,隻見在地上血泊裏躺着一個中年婦女,還一個兩三歲大的孩子,脖子上的喉管和動脈被人一刀割破,失血過多,已經死去了,地上的血還在冒着微微的熱氣,看來是死亡時間沒多久,床上躺着老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面部虛腫呈蠟黃色,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經死去了。
二叔說:“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
丁隊沒有做聲,而是憑着職業素養,環顧周身室内,對一處一處的細節進行仔細觀察排查。
我也四周看了一圈,并沒有什麽發現。
丁隊這時起步走到了躺着老頭的床前,坐下在床沿上,突然說道:“睜開眼睛吧,我是警察。”
這時,我和二叔把目光扭轉過去一看,床上的老頭果然睜開了眼睛。
我們繞開血泊,走過去,二叔問道:“丁隊,你是怎麽發現的。”
丁隊說道:“他眼角的眼淚。”
我朝老頭的眼睛一看,他眼角的眼淚還沒有幹,丁隊的觀察力果然是細緻入微。
丁隊問道:“你是黎叔?”
老頭眼淚嘩啦,聲音十分微弱的答道:“我是。”
才沒幾天的功夫,看來黎叔是癌症的病情急轉直下,已經到了臨死前恍惚的時候,他訓斥李大馬時铿锵有力的聲音,已經變得完全聽不出來了。
丁隊繼續問:“地上的是柳姐,還有你的兒子?”
黎叔答道:“是。我得了癌症,晚期,是裝死才躲過去的。”
丁隊問:“是什麽人殺了他們?”
黎叔抽泣道:“是李寶收派的人,隻有他知道我的這個落腳點。”
“這麽說,你見過李寶收,他還在市裏?”
“沒有見過他,但是他确實還在市裏,根本沒有被李大馬綁架控制,像他這樣的人,又怎麽是李大馬能控制得了的。我知道你們找到這裏,想要問我什麽,一切都是李寶收的圈套,是他設的局。”
“哦?他設的局?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因爲他也得了癌症,也不想死,他也想活下去,還想長命百歲。我本以爲跟他有交情,他可以搭我一把,救我一命,但是我想錯了,我們都是他的棋子。”
“都是他的棋子?他要下一盤什麽棋?”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心機真是深沉啊,沒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是李大馬這個蠢貨把我們連帶都害了,這個沒有腦子,出爾反爾,見利忘義的蠢貨,竟然以爲自己能幹得過李寶收,以爲自己能取代他,結果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蠢貨。他應該已經落到你們手上了吧?”
“不錯,中午抓的他,他殺了你幾個手下。”
“是生意合夥人,不是手下,這事在我意料之中,我知道他交不出來貨,但是我不想死,有一線希望,總要試一試。對了,你們怎麽知道我們今天交易的?”
“巧合。李寶收手下有個妖道士,炎魯子,你認不認識?”
“認識。”
“最近有沒有見過他?”
“沒有,上一次見他應該是半年前的事情。”
“你知道李寶收,出了城西火葬這處煉屍地,還有其它煉屍的地方沒有?”
黎叔吃力的想了想,許久才說道:“野人溝的李村,有個養殖場,還有屠宰場是他的,知道的人隻有我們生意場上的幾個,聽說他在那裏圈養野味,加工山貨,生意還不錯。深山老林的,我和他交情好的時候,幾次說去吃野味,後來病情加重的了,也就沒去成。外邊風頭正緊,市裏估計他也躲不成,我想他要躲,應該就躲在那個地方,十分隐蔽……”
“你确定?”龔所長問了句。
黎叔老淚縱橫,笑了笑:“我妻兒都被他害死了,我如今也是個要死的人了,我騙你做什麽,抓了他,一定要槍斃,這個人留不得,留不得……他留在世上,隻會害更多的人。”
丁隊看看二叔:“高大師,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二叔搖搖頭說:“沒什麽要問的了。”
丁隊說:“那好,待會給萬隊報告,明天先摸摸野人溝李村的情況,再制定具體的行動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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