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李寶收憑借其過人的商業頭腦,一步步從一個二道販子變成了于今市裏的首富,就不必過多贅述了。
有這樣一段前因,埋藏在李寶豐和李寶收的兄弟感情中,之後他們兄弟感情的崩裂,也就不讓人太過于意外了。
好在對于這一點,他自己也十分想得開。
二叔問道:“關于你弟弟在市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李寶豐借着酒勁笑問道:“你說的事,是他的黑生意吧?”
二叔點點頭說是。
李寶豐沒有立即回答,他吃了口菜,舉杯和二叔碰了杯,喝了這杯酒,說:“你想知道的盡管問吧。”
二叔問道:“你知道他請了一個妖道士,叫炎魯子的嗎?”
李寶豐說:“當然知道,這妖道士,是個害人精,我弟弟卻把他奉爲貴賓,我們在一起吃過好幾次飯。
這妖道士以煉屍煉小鬼爲業,也靠這個謀生。我弟弟把他招攬過來,居然把他這傷天害理的手段,變成了一門生意……”李寶豐說着,是長歎了一口氣。
二叔說:“是續命灰的生意對吧。”
李寶豐點點頭:“對,借陰續陽,逆行倒施,有違天理的事,我弟弟把他做的紅紅火火,天南海北,全國各地,甚至是洋老外,都莫名求上門來,說到底,這世上的人都怕死,到了死這一步,錢這東西也就不計較了,能活命,花再多的錢都值,所以這門生意是一本萬利,隻賺不賠的,這幾年錢是往瘋裏賺,數票子是數的腰酸背痛手抽筋,也得益于此,我弟弟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因爲有本錢投入。”
二叔點點頭,李寶豐說的是實話。
二叔說:“他賺這樣的黑錢,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李寶豐說:“可不是,起先我給他做了一段時間的保管,就是每天幫他點錢,畢竟是兄弟,他也就隻信我,我也圖個不操心,他給我的錢,我就像撒樹葉一樣随着性子花,這樣的日子過了兩三年,那年過年,我去廟裏求了個簽,解簽的老法師也不知道,看出來了什麽似的,叫我留着心,注着意,說什麽多行不義必自斃,若不注意,恐有災禍發生,我是吓了一大跳,一想起自己幫我弟弟做的事,這不是爲虎作伥又是什麽,于是裏每天憂心忡忡,我就勸他賺夠了就收手吧,但錢這個事,哪裏有賺夠的時候……”
二叔說:“所以他根本停不下來,而且在這條道上是越走越遠,但是生意卻是越做越大,幾乎每個行當都有他的産業,聽說他還開了家煉鋼廠,對吧?”
李寶豐一笑:“你是想問沈寶喜那件事吧!哪裏有什麽煉鋼廠,那是對外糊弄人耳目的說法罷了,其實是火葬場,”他說着指了指屋外火葬場和殡儀館的方向,接着說,“這個火葬場和殡儀館,實際上就是他的。
兩年前,我妹夫老沈帶着他堂弟沈寶喜過來,其實就是在火葬場做事,這事說出去,畢竟不好聽,就讓她們對外,對親戚家們宣稱是在煉鋼廠上班,而且煉續命灰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幫忙的自然也不能是外人,必須是知根知底的人,最好是信得過的親戚家們,因爲這事不能宣揚出去,不能讓外界知道,不能露底。”
二叔說:“是倒是這個道理,難道那沈寶喜的嘴關不住,不緊?”
李寶豐接着說:“這倒不是,他和我妹夫老沈一樣,老實巴交的,老實人啊,到死這件事,也沒說出去,是我那弟弟,賺錢賺得眼紅了,把他害死的。”
二叔問:“怎麽說?”
李寶豐這時停了筷子,又躊躇歎了一口氣,許久才說道:“我也是因爲這事,才和他鬧僵的,對不住寶喜啊。那陣子,上門求貨的人多,但是偏偏市裏死的人少,有些求貨的人,人家付了錢的,又得罪不得,我弟弟是到火葬場,急得團團轉,有些大人物要是因爲沒得到貨,因此死了,恐怕我們也要跟着陪葬的。
沒辦法,火葬場的煉屍爐空燃着,卻沒有屍體,那天我弟弟也不知是怎麽了,他鬼使神差的把寶喜叫到了煉屍爐旁,寶喜還不知道是什麽事,他一把抓住寶喜,把他拽過去,就這樣生生推進了煉屍爐裏,寶喜就是這樣活活被燒死的,當時我妹夫老沈就在旁邊,看着是吓得直打哆嗦,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那晚跑到我這,跟我哭,說保收子是紅了眼,根本不認人,怕早晚他也會跟寶喜一樣的下場。
我聽了這話,也是心裏一驚,我也怕。說到底我算保收子什麽人呢?他大哥?這事,雖然我和他都從來沒有提過,但是一想到當年他出生的時候,老親娘親手丢了它,五九年那年他病的快要死的時候,老親娘是恨不得他早點死,而他親爹也不姓李,他也不知道他親爹是誰,又姓什麽。
一想到這,我也怕的要死,保住準,他哪天就把槍口對向了我。你說誰不怕?我也怕死啊。
我去找他說寶喜的事情,我說我不想再幫他再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我們因此大吵了一架,他說你是我親哥,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居然不信我,好吧,你要走就走吧,走的遠遠的,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你說他這話,我能不能信?我當然不信。
我從他屋裏出來,思前想後,不幫他再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這個事肯定的,但是他讓我走,走的遠遠的,我能往哪裏走?我馬上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叫我走的遠遠的,不讓他再見到我,但是這話不能信,我非但不能走遠,還得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着,在一個他能随時看得見的地方活着,也隻有這樣我才能好好活着,才能活得下去,所以我選擇了在這個殡儀館附近,在他的地盤上,隐姓埋名,裝作瞎子,靠給人算命爲生,以他在市裏的人脈勢力,他肯定知道我在這,隻有這樣,他才不會對我下毒手,我才是安全的。”
原來如此,這李寶豐也不是簡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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