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不大,雖然我們并不熟路,但是按照老乞丐的指引,繞了三四條街巷,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火葬場。
火葬場在一處山溝裏,遠遠就能看見突起高聳的煙沖,四周是一片低矮的棚戶區,殡儀館就在棚戶區裏。
“去哪?”我問二叔,“真要跑到火葬場去躲?”
二叔想了想說:“到沒有這個必要,咱們去殡儀館,”二叔說着看看表,“這個時候,殡儀館肯定有人哭喪守靈出殡,有人反而好躲。”
我說:“但是那個老乞丐爲什麽要指引我們去火葬場呢?”
二叔說:“也許,他隻是好心,随口說的,并沒有想到這一層上去,他畢竟隻是一個老乞丐。”
我點頭說:“也是。是挺好心的。”
我問二叔幾點了,二叔說五點多了,天快要亮了。
我們走進棚戶區,很快繞到了殡儀館門前,門是開着的,裏面燈火通明,聚集了不少人。
秋冬天氣本是老人們最難熬的時候,看裏面情況,應該不止一家有人過世了,禮堂裏是哭得撕心裂肺。
我和二叔混進了等待出殡的人群裏,此時離正式出殡的時間還早,我們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
這一夜下來是兇險疲憊至極,此時往這一坐,不知不覺我靠着二叔就睡着了。
我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陽光有些刺眼,揉揉眼屎,正是豔陽高照的天氣。
二叔也相繼醒來,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此時出殡去火葬場火化的隊伍都已經出發走了,殡儀館内沒什麽人。
我問二叔現在怎麽辦,二叔說去找龔所長他們。
我們走出殡儀館,太陽照得人暖烘烘的,就是身上很不舒服,需要洗個澡。
殡儀館門口的小巷子裏,擺攤賣雜貨,看相算命的也都相繼開張了。
看有人出來,便開始叫賣吆喝拉生意。
我們一路走過去,二叔眼睛突然一亮,盯着一個算命看相的瞎子,上下打量着看。
我問二叔怎麽了,二叔沒有做聲,而是走到瞎子跟前坐了下來。
這瞎子,除了眼睛與常人不一樣,有些外凸泛白之外,也并沒有什麽特别,
瞎子感覺到有人來,問道:“這位老闆,您是要看相還是算命啊?”
二叔說:“我長什麽樣,你都看不見,怎麽看相,還是算命吧。你說呢?”
瞎子這時說道:“老闆,你可能有所不知我李瞎子的名聲,在這方圓數十裏的地界上,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我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我有一手絕活,您可能沒有聽說過,想聽聽麽?”
二叔順勢問道:“你不妨說說看,是什麽絕活。”
沈瞎子饒有興緻的說道:“叫‘聽音觀相’,也就是說,聽你的聲氣,就能看出你的相,厲害吧,這可是我老李的獨門秘籍,你上誰哪也找不到第二家,那些個瞎子,看相在你臉上亂摸,那叫看相嗎?都是他媽假的騙人的,再說了,你願意讓他扣了屁股,抓了屎腥子的手在你天上亂摸嗎?你肯定是個球不願意啊,我跟你說在我這,就不同,而且是隻此一家,别無分号。”
二叔點頭說道:“聽起來是不錯。你姓李是嗎?”
瞎子似乎聽出來了我們并不是來算命的,這時改了口氣:“不錯,是姓李,木子李的李,有什麽問題嗎?這位老闆,你要是來照顧我瞎子生意的呢,我倒是可以坐下來陪你聊聊,但要是來打聽我姓氏的,我可沒這個閑工夫陪你,到别家去吧,我這點小本生意,時間耽誤不起。”
二叔一笑,随手從懷裏掏出了一百元,遞到瞎子手中說:“摸摸看,有幾個人像。”
瞎子接過錢,用手指在整張錢上面掄了一邊,然後笑眯眯說道:“四個,果然是個老闆,既然如此,那我瞎子就陪老闆聊聊好了,老闆有什麽隻管問,”他說着,伸出手指點了點,接着說,“我李瞎子是無所不知。”
二叔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不妨聽音觀像,看一看,四個人頭的票子我這還有。”
李瞎子笑了:“既是同道中人,就自報家門,自報姓名吧,你這麽大的來頭,這麽大的老闆,又何苦危難一個兩眼漆黑的瞎子呢,您說是不是。”
看來這瞎子算命是糊弄人的,他所謂的聽音觀像也是假的,但是他雖然一雙眼瞎了,卻仍然能從話語意思中察言觀色,洞悉對方話語意思,看來是個老江湖,雖然是個騙子,但還有兩把刷子。
二叔說:“你姓李,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一個人。”
李瞎子說:“什麽人?”
二叔說:“這個人,名字叫李寶豐,應該算你本家。”
李瞎子搖搖頭說:“不認識,這李姓,乃是百家大姓,姓李的人何止千千萬,我又怎麽會認識這個李寶豐呢?”
二叔突然這麽問,是什麽意思呢?他絕不會問些沒有來由的話,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這個李瞎子竟是李寶豐本人?
隻聽二叔接着說道:“這麽大的人物,你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吧?連我這鄉下來的鄉巴佬,都聽說了,李寶豐有個弟弟,叫李寶收,如今可是咱們這市裏的首富,有錢的很啊,他哥哥李寶豐也是跟着沾光,做了大老闆,光宗耀祖,富貴榮華是一輩子也享受不盡啊,他這弟弟,對他這哥又好得不得了……”
李瞎子聽到這,忽然有些激動,打斷了二叔的話:“不過是白眼狼一條……這種人又有什麽好說的呢?隻能說人各有命……”
二叔又說:“既是同道中人,你給我看相算命的時候,我也給你看了相,算了命,你是富貴命啊,大富大貴的命。”
李瞎子忽然大笑道:“真是笑話,這位老闆,大富大貴的命,我還用在這靠賣弄嘴皮子糊口?直說吧,你是誰,别賣關子了,屁放了這麽多,不就是爲了開正題兒嘛。”
二叔這時候才說:“我姓高,叫高九,你可認識麽?”
李瞎子聽完哈哈大笑起了來,說道:“好、好、好,真是出門遇貴人啊。”說着他起身收了攤子,又說道,“今兒的生意就不做了。”
二叔問:“怎麽不做了?”
李瞎子說:“遇到了貴人,還做什麽生意,喝酒去了,走吧。”
看來,這李瞎子就是李寶豐,也就是李寶收的哥哥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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