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馬的車是輛淩志,我和二叔上車同他一起坐在了後排,汽車一路狂奔,李大馬一直側臉看着窗外,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同剛才在石場時的嚣張跋扈又判若兩人。≥
沒人知道他此時心裏在想些什麽。
而趙德喜和趙德福的事到了這一步,隻能算他們倒黴,誰也說不上話。
汽車到了市區,七拐八繞,把我們帶到了一片廢舊的廠區,然後開進了一間大倉庫裏。
倉庫門口有人把守,但裏面很空曠,隻在正中有兩組堆放淩亂,封裝好了的木箱,沒有标示标簽,也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右手邊有三四間單獨隔開的小房間,除此之外,偌大的一個倉庫裏再無其他東西,在屋頂采光瓦處,兩片陽光投落下來,能看到灰塵盤旋飛舞的軌迹,使這個午後顯得閑适而靜谧。
李大馬把我們安排在倉庫其中的一個小隔間内,說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叫我們先在裏面休息,裏面是瓜子花生水果都有,叫我們随便就行。
我和二叔往沙上一坐,抓起來就吃,這一早上也是夠餓的,就吃了一碗豆腐腦,中午的開工酒是沒吃兩口,就被李大馬給攪和了,雖然我們知道李大馬的脾氣,但此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隻聽李大馬從房間裏走出去之後,到外面打了一個電話,隐隐約約聽見幾句,他好像是約了人在這個車間裏見面,挂了電話,李大馬沒有進房間來,也沒有離開車間,更沒有聽見他和别人講過什麽,期間我從門縫偷偷往外瞟了兩眼,看見李大馬正一個人蹲在地上,披着件皮衣抽悶煙,他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沒抽完一根就按在地上來回的蹭煙屁股,知道把火蹭滅,如此循環往複,看他那樣子,似乎是有很重的心思,完全不像在石場那會,嚣張跋扈裏,帶着一種氣定神閑。
約麽過了半個小時,倉庫裏又開進來了一輛車,就在那人下車的時候,我們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吓了我和二叔一跳,隻見來人是狗勝,他進了房間先關門,接着把房間内的電視機打開了,然後出門,從外面将門鎖住了,就在他出門關門的時候,我隐約看見,下車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胖子,穿着身黑色大衣,因爲背對着房間,沒看清楚他的臉。
狗勝進來開了電視,出去鎖門這一連串的動作,顯然是不想讓我們見到外面的來人,也不想讓我們聽到他和李大馬的談話,看來來人必定是身份特殊,狗勝把電視的聲音調的不大,顯然是也不希望電視的聲音影響到他們的談話。
李大馬跟那來人起先平和的聊了一陣,我和二叔簡直把耳朵貼着牆聽,都沒能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麽,加上門從外面拉緊一鎖之後,原本還透着一線光的門縫夜完全比擠死了,什麽也看不見。
兩人談到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了,越說越激憤,幹脆就大聲吵了起來。
隻聽那中年胖子大聲叫喝道:“李大馬,你是越來越過分了啊!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麽心思。”
敢對李大馬這樣說話的人,看來身份不僅特殊,而且絕不一般。
但是,等等,這個聲音好熟悉,我總覺自己這幾天在哪聽到過,但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作爲對這句呵斥的回應,李大馬不屑吼道:“知道又怎麽樣?”
胖子說道:“我奉勸你一句哈,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事,還是得由你大哥出面的好,你要是一意孤行,那學你大哥,能把自己的屁股擦幹了也行,擦不幹淨,誰也保不了你,知道嗎?這個話,我不說第二次。”
片刻之後,隻聽李大馬一個不耐煩,反吼道:“老子要是他媽不知道呢?你能拿我怎麽樣?”
那胖子突然厲聲吼道:“不知道,那我就來跟你算算賬,四年前,汽車學院的一個女學生,叫王紅的,被人強奸,下面流血過多緻死,是你幹的吧?結果是你大哥保了你,你從此跟了他,你同他稱兄道弟,是錢和女人什麽都有了,但你這人沒良心,不知足啊,前年開始處處和你大哥對着幹。
還記得你前年搞死的那個女人嗎?有人早就想搞掉你啦,你知道那女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麽嗎?省廳龍科長的小老婆,你也敢動,好大的膽子啊,你或許早就知道那女人的身份,也知道龍科就是省城裏你大哥的後台,你這是在斷他的線,拆他的台啊。
也是前年,保收集團要拿龍王溝那塊地,正好趕上了三天三夜的大雨,搬遷還沒來得及,結果一夜之間,村子頭頂上的龍王水庫被人點了炸藥包,大水沖了龍王廟,也淹死了一村的村民,調查結果是連日大雨,洩洪不及時,水庫決了堤,這确實爲你大哥做了一件好事,搬遷款還未付,遇上天災,正好省了這筆錢,不過你心裏未必是這樣想的,對吧。
去年張鐵貴的兒子開的那個廠,廠還沒開三天,你帶着他一起鬼混,賭博、吸毒、搞女人,弄得傾家蕩産,骨瘦如柴,滿身針眼,死在了自己的屎尿堆裏。
錢大炮那個老東西雖然也不是什麽好鳥,你找的那四個野雞,騙了老頭的錢和感情也就算了,你讓那四個野雞夜夜輪着來,硬是生生吸幹了他,要了他的命。
孫婆子,你拜過她,叫了幹娘,她們母女的死,也是你幹的吧,你搞了你幹娘也就算了,你幹妹妹,也下手,兩個都死在了你手上。
去年還有個懷了孕的大肚婆,在自己家裏被人搞死了,她丈夫尋仇,被割了手筋腳筋,成了叫花子,現在隻能在西城菜市場的垃圾堆裏讨生活,冬寒酷暑的,我看也活不了兩年了,我記得他有個綽号,叫朱二杆子,以前是你的兄弟吧。
今天有個叫趙德喜的來報案,跟你簽了買賣合同的山頭,被你一句話給收了,這些人都和你大哥生意來往密切,你會不知道?”
胖子一連點了李大馬這麽多條令人指的罪行,按他所說,很明顯,這李大馬每一條罪行的最終指向都是李寶收,言語間透漏出來,李大馬大有将李寶收取而代之的意思,而胖子周旋在李大馬和李寶收之間,他和李寶收也同樣保持着十分密切的關系,言語間他更傾向袒向于李寶收,從他的言語間,顯然不光是李大馬,對于李寶收的一切,他也應該了若指掌一清二楚,那麽這個胖子究竟是誰呢?
另外這麽絕密的事情,以李大馬兇狠奸詐的性格,他爲什麽要把我和二叔直接帶着這裏呢?雖然他叫狗勝做了保密措施,但是并不保險,當他和胖子大吵起來之後,這個保密措施根本就沒有任何用,他難道不怕我們哪怕知曉了這其中的隻言片語,都會對他很不利?他究竟在打什麽算盤?
再有,以李寶收的精明,他對于李大馬所做的這一切肯定早就有所察覺,從老家先我們一步回到市區以後,已經是癌症晚期的他,面對着李大馬的反目和那妖道士的異心,他又究竟會有怎樣的下一步計劃和打算呢?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