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喬麥子,我就去老沈家找二叔,已經相繼有人來送禮,整個沈家都在爲老沈的喪事忙活,二叔正在布置靈屋,我把昨晚看到老沈回魂的事情告訴了二叔,二叔說他知道這事,聽說昨晚很多人都看到了,應該可以确定,我曆劫的事就是老沈的死。
我和二叔小聲商議着,老沈死後七天才讓家裏知道,這其中肯定有問題,隻是他死後會以什麽方式再出現呢?二叔推測,老沈很可能已經被練成了僵屍或者是厲鬼,是厲鬼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如果是這樣,老沈的死很可能是人精心策劃的,背後有着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問二叔該怎麽辦,我可沒抓鬼打僵屍的經驗,二叔要我不要急,他是行家,自有準備。
我回家後,就沒再去老沈家裏,幫忙送禮的事情全由母親和祖母打理,我則全心研究《蕩魔篇》上卷的這六十四道法術,前三十六道都是仙道神通,什麽長生不死、返老還童、變化分身、升天騰雲、神行縮地、邀神、攝人、馭獸、符篆、三位真火之類,後二十八道才是法術禁咒,有什麽點金禦劍、招魂、占蔔、蠱毒、禁咒、趕屍術,更有屠龍、撒豆成兵術,天象堪輿術等等,法術之多我在這裏就不一一贅述了,其中,我着重的看了此次曆劫要用到的符篆術和禁咒術,我目前雖說已經開始練氣,但是根基非常淺,其他大神通的道術短時間内難以學習利用,而符篆和禁咒術是最容易理解和學習使用的,也是對付鬼魅邪祟最直接有效的基本道術,我将符篆和禁咒術牢記在心後,又看了和自己尤爲相關的蠱毒術,這蠱毒的屬性是至陰至毒的,我記得師傅說過,我是純陽之體,真武之身,師傅傳我的這道本命劍氣也是至陽之氣,是至陰蠱毒的克星,所以隻要我能降服這道本命劍氣化爲己用,它必然會在我我體内将我身中的降頭和蠱毒絞殺抹除掉。
因爲老沈的屍身還沒回來,二叔中途抽空來過我家兩次,問我怎麽不去老沈家看看動靜,我說在家研究學習《蕩魔篇》,總得學點法術,到時候斬妖除鬼好用,再不濟也能防防身,二叔說你小子還算不笨,我說開玩笑,我何時笨過,二叔叫我放心,這事有他爲我護法,保管是妥妥的,管他老沈會變成什麽東西,到時候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到時候我要是實在殺不了,還有他。
二叔說的信心滿滿,我卻覺得這次老沈的事恐怕不好對付,不過有二叔這些年的道行爲我保駕護航,問題應該不大,我倒是也想看看二叔的實力。
“你有準備吧?”我問二叔。
“那是自然。前天那大春子來報喪,我聽出異樣,後來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就早早在家準備了。”二叔說。
“準備的怎麽樣?”
“羅盤、桃木劍、墨鬥、糯米、黑驢蹄子是應有盡有,另外我還還請了百萬靈符,妥妥的萬無一失。”
“百萬靈符?跟誰請的?沒聽你說過還有這樣的法寶啊。”
“天機不可洩露。”二叔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問二叔老沈家情況怎麽樣,二叔皺着眉頭,似乎有些憂慮。
“情況有點糟糕。”
“怎麽說?”
“老沈那有錢的小舅子花大價錢在市裏找了個大師,沈家請我去隻是布布靈,做做超度的法事,沒有要我主葬的意思,說是下葬的時間、地點以及其他事宜,都要等這個大師到了之後再定,而這個大師要到後天中午才能到,整整晚了一天,老沈那婆娘也沒什麽主見,一切全憑他兄弟的安排意思,我選好的入葬的吉日是後天早上七點,但總得尊重主家的意思,而下一個吉日是三日後。”
如此說來,這老沈的死确實是疑點重重啊,這主葬的事,二叔完全可以定,爲什麽還要請個大師,等大師回來了再定呢?另外老沈已經死了這麽久,按常理來說,活着的親人朋友也好,自然是希望死者早日入土爲安,但老沈那婆娘聽從她兄弟的意思,爲什要拖這麽久呢?這究竟是爲了掩蓋什麽,或者說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二叔走後,我去村裏商店買了黃紙和墨,但是沒有朱砂,後來一想二叔家肯定有,找了嬸子,翻箱倒櫃,終于算是湊齊了,于是按照《蕩魔篇》上的符篆術,學着畫了幾十道靈符,又挑了十幾道品相最好的留着,以便此次曆劫能派上用處。
第二天早上我在家裏練完氣,早早地便去了老沈家裏,二叔說你怎麽才來啊,我說來早了也沒用,二叔說怎麽沒用,你以後始終是要入行的,早來早跟着我好長長見識,我說得了吧,我可不想跟死人打交道,替人辦喪事,二叔一笑說,我知道你小子脾氣倔,但是這命裏的事,由不得你,我說得了吧,真到了那一步再說,二叔搖搖頭。
整個早上,我都在沈家無聊的來回轉悠,遇到了不少熟人,說到我從部隊裏複原的事,都叫我感到尤爲的尴尬,中午剛吃完合碗席,有人嚷嚷着,回來啦,回來啦,我就跟着一起去看,果然是老沈回來了,送屍回來的正是他那小舅子,開着輛小車,後面跟着輛小貨車,老沈的屍身就在小貨車裏,由于包裹嚴密,又有專門的人來搬屍、送屍,我同其他外人一樣什麽也沒看見,唯一有接觸的隻有二叔,老沈那小舅子是全程跟蹤指揮,生怕出錯,有什麽差池,倒是小舅子的媳婦一下車就和老沈那婆娘哭的撕心裂肺的,一切都極爲正常,并沒有什麽異樣。
等到老沈入了棺,二叔忙活完出來,我問二叔:“怎麽樣?看出什麽情況了嘛?”
“看倒是看到了,就是沒沾上手,屍身是在市裏就已經梳理好了,穿的整整齊齊,臉上還塗了粉,面色紅潤看的跟正常似得,沒看出來有什麽異樣,就直接入殓了。”
“塗粉?塗粉做什麽?”
“這在槐樹上上吊死的,本身就是晦氣事,估計是爲了風光好看,倒也說得過去。”
“也是。”
“這老沈雖然并沒有什麽異樣,但是我看他那小舅子卻有些不正常,你注意到沒?”二叔問我。
我這才想起來,剛才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老沈的屍身上,也沒怎麽太注意他小舅子,也就沒看出什麽異樣,我問二叔:“有什麽異樣?”
“你沒發現,他面如死灰,印堂發黑,臉有異狀?剛才他幫着入殓的時候,我看見他臉上好像也畫了裝,但這掩蓋不了他的臉像,在明眼人眼裏一看即穿。我從他臉相上看出了一股死氣。”
“對,他就像一個将死之人一樣。”
“這怎麽看?”
“你看,老沈也不過才五十歲,他這小舅子頂多也就四十出頭,正值壯年,雖然臉色化了妝,看着和正常人一樣,但是你看他眼窩深陷,兩個臉上的肉松得要垮下來了一樣,一看就知道,隻剩下具皮囊。”
我和二叔正說,便看見老沈的小舅子朝我們走了過來,他西裝革裏的,手裏拿着個大哥大,一看就是大老闆的派頭和氣勢,97年有這身行頭的還真不多,我和二叔也就停止了讨論。
老沈的小舅子走到我們跟前,笑着說道:“高師傅是吧?”
二叔應聲說:“恩,是我。”
老沈小舅子這時從懷裏掏出個紅包遞給二叔說:“高師傅這兩天真是辛苦你了啊,這是我替老姐的一點心意。”
二叔接過紅包,道了謝,問道:“老沈是怎麽死的?”
老沈小舅子歎了口氣:“确實是上吊死的,那天早上霧大,是霧散了才被人發現的。誰能想得到他會想不開,竟出了這種事,都是我這做弟弟的平時太忙,沒有看管照顧好他!我對不起老姐也對不起姐夫他啊!”說着他竟潸然淚下。
二叔也就不好再多問什麽:“生死各有天命,這事也不能怪你,要節哀啊!”
老沈小舅子抹抹眼淚說:“哎,姐夫他真是命苦啊!”說完他轉身離開,說去照看照看他老姐。
“真被你說對了,他臉相還真是如此。”我對二叔說。
“是吧,真是有錢啊,”說話中二叔已經拆開了紅包,把裏面的錢點好了數。
“多少?”
“一千,老闆就是出手大方。”
要知道97年一千塊錢可不是個小數字。
我看着二叔财迷心竅的樣子,說道:“可别誤了正事啊!”
二叔随口應了句:“知道!這麽有錢的大老闆,應該很怕死吧!他應該是想長命才對……”
我覺得二叔是被這一千塊錢砸壞了腦子,就說:“你說,誰人想死啊?誰不想長命百歲!”
二叔點頭說是:“有了錢,我也想長命百歲。”
我一臉鄙視的看向二叔:“你這是掉進錢眼裏去啦。”
二叔這才回過神,說:“你小子,懂個屁,我是說,他怕是在養小鬼續命,你看他……”
我順着二叔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那老沈的小舅子此時正在堂屋的門後,似乎是一口沒喘過來,他媳婦扶着他,這時候給他遞了一根煙點燃,這煙是一頭大一頭尖,竟是自己紙卷的,老沈那小舅子吸了一口,像是吸了氧氣一樣,回過神來,這才像個正常人一樣有了精神,原來這紙卷的煙竟是他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