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皮靴踏地無聲,絲毫沒有驚擾到地上泛着漣漪的雨珠,蔣平川知道這是布陣之人感應到了自己束縛了他派來的鬼魅傀儡。
在操控陣法的羅盤上強行的損毀鬼魅傀儡,這種術法屬于極爲邪惡的巫術,也是茅山修士最爲敏感的術法。
漆黑一路向着遠方延伸着,漸漸的在蔣平川的身後已經朦朦胧胧的看不到燈火,雨水一層一層帶着從天而落的節奏感直直的擊落在土地上。
蔣平川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片很奇怪的沼澤區域,自己的靴子開始被雨水浸濕,腳底闆沾染着烏黑的淤泥滴答滴答的掃落在他的長袍上。
蔣平川感覺自己的腳底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胸口有東西在劇烈的顫動,蔣平川一個踉跄穩住身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是那塊玉佩,老者送給自己的玉佩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特殊的存在不停地晃動,蔣平川握着玉佩停住步子看着漆黑的四周。
這裏沒有陰風也沒有絲毫的冷意,有的隻是無盡的荒野,蔣平川攤開另一隻手,手中的黑色珠子已經消失不見。
“唧唧唧......”
一陣微弱的聲音穿透唰唰的雨聲傳入蔣平川的耳中,蔣平川看着已經恢複平靜的玉牌扯了扯衣角收起玉牌。
在将玉牌放回去是蔣平川手上的動作突然停止了,他胸口的衣服居然已經濕透了,這套長袍從沒有被外界的事物沾染過。
如今卻滿是泥污,蔣平川覺得自己所在地有很多東西違反了他在茅山道的認知。
蔣平川靜靜地聆聽着傳入耳中的聲音,他聽不到雨聲,那陣唧唧唧的聲音霸占了自己的耳朵,蔣平川慢慢的朝着聲音的根源走去。
忽而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蔣平川轉過身看着身後穿着一身黑色蓑衣的人,老人皺巴巴的手中把玩着一個圓乎乎的東西。
蔣平川定眼一看那是一顆黑褐色狸貓的頭顱,雙眸還在發着幽幽的光芒,顯然剛剛死去不久,而令蔣平川皺眉的是眼前的老太太很随意的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血手印。
“年輕人這麽晚了來這裏作甚,很久都沒有人出現在這裏了,這不合理啊,不合理”披着蓑衣帶着鬥笠的老人開口了,聲音屬于一位像是經曆了歲月滄桑的老太太,蔣平川在對方的身上感受不到絲毫邪惡的氣息,這才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老人,黑暗的環境下根本就看不見老人縮在鬥笠下的面容。
“阿婆這麽晚還在披着蓑衣鬥笠這般閑情逸緻的關注着我豈不是更不合理”蔣平川向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自己很難挪動自己的步子,就像是被人定格了一樣。
“老婆子記不得在這裏遊蕩了多久,上一次見到活人那時我還不吃人肉呢”老太太沙啞着嗓子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這聲音很奇怪,唧唧唧的像隻老鼠,蔣平川聞言身子微微發涼,眼角跳動了幾下忽而哈哈的笑了起來,老太太微微哼了一聲,顯然是不滿意蔣平川現在的表現。
“年輕人,笑什麽”老太太揚起手中那隻血淋淋的狸貓頭,貓兒眼睛看着蔣平川那張緊閉着的貓嘴忽而呲出了獠牙。
眼中幽綠更加濃郁,蔣平川伸手摸了摸狸貓的頭一時間沒有想其他的事情,而是想到了毛球。
毛球的腦袋可比現在這隻大的多了,而且肉呼呼的手感很不錯,手中這顆貓頭硬邦邦的沒有什麽肉感,更像是一塊石頭。
“平川隻是覺得好笑,阿婆這麽晚了還出來吓人,是仗着自己有張異于常人的臉嗎”
蔣平川伸手掀起老太太頭上的鬥笠,鬥笠下是一張貓臉,蒼白的面孔塌陷下去的貓鼻下是一張貓嘴,整張臉皺巴巴的擠在一起。
秃秃的頭四周披着蒼白的頭發額頭凸出雙眼泛着幽綠色的光彩,這是一位擁有着貓臉人身的老太太。
蔣平川注視着眼前這張醜不堪言輕微浮腫的貓臉一時間竟不知道什麽,隻是歎了口一起爲老太太重新戴上鬥笠。
“你不害怕嗎”老太太聲音有些發顫。
可能是蔣平川是第一個見到她的臉還表現的這樣從容的人吧,她的語氣中滿滿的不可思議,蔣平川聽到老太太的話搖着頭。
他不是不害怕,隻是老太太的身上沒有任何的氣息能夠威脅到他,而且他從沒有見過有人在擁有一張貓臉的情況下還能夠控制自己的思維。
還能夠話,這些情況綜合在一起根本就不符合鬼怪行列中的那種貓臉人,蔣平川不覺得這張臉有多麽恐怖,恐怖的是外表。
可是那雙眼睛中浮現的是不僅僅是仇恨與怨氣還有渴望,看到自己揭下她用于隐藏自己的鬥笠時她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了人,見到了活人。
“跟我走吧,這裏很複雜,我帶你出去”
老太太收回自己那隻捧着貓頭的手轉身佝偻着身子晃晃悠悠朝着雨夜中無盡的黑暗走去,蔣平川站在原地沒有跟着老太太走。
老太太也停下自己的步子背對着蔣平川,她身上散發幽黑色的怨氣,很濃郁很劇烈,蔣平川知道眼前的貓臉老太太他生氣了。
“平川感謝阿婆的好意,阿婆也應知道平川非常人,要知道沒有哪個貓臉人能夠控制自己,阿婆沒有被反噬侵蝕思維爲的不就是不去加害于他人嗎,可是在平川看來阿婆還能堅持多久,遲早有一天您不會再吃貓肉,而是真正的吃人肉飲人血”
蔣平川皺着眉頭,怨氣已經開始在侵蝕自己的身體,他收回自己身上的真氣,感受着這股怨氣的侵襲,親情,不舍,怨恨,不甘這些氣息都夾雜在這股怨氣之中。
“喵.......”
“呵.......”
老太太突然掀掉自己身上的蓑衣鬥笠露出真容,佝偻的身子瘦骨嶙峋,脖頸處挂着一條深深地勒痕泛着鮮紅。
仰着頭嘴唇貼在蔣平川的脖頸處喘着粗氣,哼哧哼哧的喘息聲像是老太太在極力的克制自己不咬下去。
蔣平川感覺到了,感覺到了那顆紮進自己脖頸皮膚的獠牙,隻有一顆,這位貓臉老太太隻有一顆獠牙。
“啊.....喵.....”
就在蔣平川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痛感時老太太像是被什麽東西劇烈的沖擊了一樣尖叫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蔣平川捂着自己的脖頸無辜的看着滿臉怨恨的老太太,老太太還在呲着那顆獠牙,貓唇微微的外翻露出另一顆斷掉的貓齒。
“你不屬于這裏”
蔣平川摸出自己胸口的那塊老者送給自己的玉牌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老太太臉上變得很平靜,眼中的綠光也在漸漸的消散。
蔣平川将手中的玉牌放在老太太的手中,接觸老太太手的那一刹那玉牌顫抖着,就像是見到自己很久沒有見到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