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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把南征之策詳細說明後。。。随即把羅蘭留下了，請王貴急速返回，率軍趕赴長沙會合。

李虎和羅蘭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兩人聊了很長時間。吃完晚飯，羅蘭主動提出來對弈幾局。擺下棋子，羅蘭還是一如既往，每走一步都要考慮半天。

李虎轉動着手上的白棋，望着羅蘭那張英俊的臉龐，忽然問道：“你對聯姻的事是不是很不滿意？”

羅蘭面如止水，全神貫注地望着棋盤，一言不發。

“哎，哎……”李虎伸手拍拍他的手臂，“子歆，我問你話呢，你聽到沒有？”

羅蘭搖搖頭，“沒有。”

“沒有？”李虎笑道，“既然沒有，那麽長孫的小娘子到了開封，你爲什麽對人家不冷不熱的？是嫌棄人家長得不漂亮，還是覺得人家渾身上下充滿了銅臭味？”

“沒有。”羅蘭還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什麽沒有？”李虎皺起眉，不滿地問道。“你給我一句話，你到底滿意不滿意？”

“她要去大相國寺，我陪她去了。”羅蘭看到李虎不高興了，這才勉爲其難地解釋了一下，“宛亭大戰剛剛結束，嶽帥就任命我爲選鋒軍主帥，命令我率軍即刻南下，所以我根本沒有時間陪她。”接着他看着李虎，小聲嘟囔道，“這事你怎麽知道？誰告訴你的？”

“你姐姐。”李虎沒好氣地說道。

羅蘭皺皺鼻子，一副不屑的樣子，“我就知道是她告的狀。”

“你還怪人家告狀？”李虎哭笑不得，“長孫家的小娘子千裏迢迢趕到開封，不過是想見你一面，結果你倒好，理都不理人家，如果不是鵬舉命令你回一趟開封，恐怕你連這一面也不願見吧？”

“沒意思。”羅蘭把棋子放下，臉上的神情有些木然，“姐姐向你告狀，目的何在？是不是我不滿意，她就要逼着我娶妻了？”

“沒有人逼你。”李虎笑道，“你如果不願意，心裏覺得委屈，我可以幫你。”

“你怎麽幫我？”羅蘭苦笑道，“像你一樣，娶個三妻四妾？”

這話聽得刺耳。李虎瞪着他，神色頗有幾分尴尬。

“我如果請你幫我解除婚約，你同意嗎？”羅蘭問道，“你如果不同意，就不要說了，我心煩。”

李虎遲疑了半天，婉言勸道：“我知道你對聯姻的事不高興，覺得你姐姐無視你的存在，輕視了你，不尊重你，但你必須爲她多考慮一點，我和你爹，還有你，都在外面征戰，長安就靠她一個人支撐，你可以想像她處境的艱難。這時候，她做出的每一個決策都将影響到中土的命運，我們的命運，所以我們應該無條件地支持她，幫助她，爲她分憂解難。”

羅蘭想了一會兒。慢慢低下頭，小聲說道：“我無條件地答應了。”

“但這不夠，你姐姐讓長孫家的小娘子趕到開封，必定有她的目的，你應該從大局出發，主動配合，而不是給她難堪。”李虎歎了一口氣，“你知道你在開封的所作所爲，不僅僅傷了長孫家的小娘子的心，也讓很多人看到了我們家内部的矛盾，這是不對的。”

羅蘭沉默良久，最後咬咬牙，擡頭望着李虎說道：“我會向姐姐道歉。”

“你知道鵬舉爲什麽突然讓你做南下選鋒軍的主帥？”李虎問道。

“這是姐姐的意思。”羅蘭神色一黯，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怨恨。

“不，這不是你姐姐的意思，這是鵬舉的決定。”李虎鄭重說道，“我知道你可能誤會了，你對你姐姐擅自給你聯姻的事本來就很不滿，這下更加怨恨，認爲你姐姐操控着你的命運，其實不是這樣，你姐姐之所以不經你的同意給你聯姻，實在是因爲當時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爲之。至于讓你做選鋒軍統帥的事，我特意問了鵬舉，鵬舉的意思是，當初他到代北的時候，你已經是黑山軍的部将了，而他不過是劉韐手下的一個扈從。正是因爲我的關系，他才在數年之内成爲中原戰場的統帥，軍中因此有不少閑言碎語，很多虎烈将帥爲你抱打不平，鵬舉擔心内部矛盾過于激烈，于是斷然決定讓你率軍南下江淮。”

羅蘭臉顯疑惑之色，“鵬舉爲什麽不告訴我？”

“鵬舉和我是兄弟，但和你畢竟隔着一層，很多話他可以對我說，但不能直截了當地告訴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李虎替嶽飛打圓場，“我們都是一家人，必須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你的性格過于内斂，這是好事，但有時候會因爲缺乏交流而産生隔閡，這是你的缺陷，你要改正，這對你将來有好處，你知道嗎？”

羅蘭微微點頭，表示接受。這麽多年來，他最崇拜的人就是李虎，對李虎的話也是言聽計從。

“我再問你一遍。你對長孫家的小娘子是否滿意？”

羅蘭想了半天，“她長得很漂亮，說話聲音也很好聽，也很善解人意。”

李虎瞥了他一眼，搖搖頭，歎了口氣，“你小子從小就在戰場上殺人，已經變成了一頭吃人的狼，除了知道她是個女人外，你還知道什麽？”

“我知道她非常有錢。”羅蘭忽然笑道，“我如果娶了她。家裏就會有一屋子的錢。”

李虎瞪着他，有心罵他卻不知罵什麽好。你小子，給我扮豬吃虎，耍我啊？

“這麽說，你願意娶她了？”

羅蘭望着腦袋想了半天，最後終于點了點頭，“南征結束後，我就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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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底，李虎抵達漢陽。

長安的書信終于到了。李虎看完書信，對長安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深感震驚，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就是以長孫康甯爲代表的新興勢力的飛速崛起。當初他離開長安的時候，的确一再囑咐羅思南，必須牢牢抓住這股新興勢力，但他萬萬沒想到羅思南的步伐如此之快，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把這股新興勢力引進了朝堂，改變了朝堂格局。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從目前形勢來看，這是好事，因爲虎烈人來自北方，和中土官僚勢力有根深蒂固的矛盾，兩者之間的融合需要時間，但随着中土統一逐漸臨近，虎烈軍占據的疆土越來越大，中土官僚勢力将迅速恢複，虎烈人除了在軍隊裏擁有絕對優勢外，在朝堂上和地方上都不再具備優勢，這時候把中土這股龐大的新興勢力引進朝堂，并利用這股新興勢力在地方上的強大影響力來鉗制和削弱中土官僚勢力，對虎烈人而言肯定是一件好事，但問題是，這股新興勢力發展太快了，不但已經在影響和左右朝廷的變革策略，甚至開始影響王國的最高決策了，這對未來的中土是福還是禍？他們将成爲推動中土振興的主要動力還是最大障礙？

“看到了嗎？”李虎把書信遞給了身邊的羅蘭，“長孫家的崛起速度是不是讓你感到震驚？”

羅蘭粗略掃了一遍，低聲說道：“讓我最爲震驚的不是長孫家的崛起，而是中土的巨商富賈們所掌控的驚人财富。”停了一下，他問道。“中土的巨商富賈們到底擁有多少财富？朝廷的變革策略是大力發展工商業，那麽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之後，這些巨商富賈們的财富總量将達到一個驚人的規模，如此規模的私人财富會不會影響到國祚的穩定、中土的穩定？”

李虎搖搖手，“中土财富總量增長了，他們的财富才會水漲船高，而朝廷的賦稅收入會因爲中土财富總量的持續增長而增長，最終将達到國富民強的目标，所以我并不擔心未來，也不認爲我們的變革策略有錯誤，我所擔心的是這股新興勢力的快速崛起在迅速打破朝堂舊有格局的情況下，對權力的欲望會越來越強烈，由此将産生一系列的震蕩，長安局勢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恐怕都深處危機之中。”

“這對我們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羅蘭不以爲然地說道，“三足鼎立的格局絕對比兩強相争的格局好，我們隻要處置得當，完全可以借助扶持新興勢力的機會，打擊和削弱中土的官僚勢力。”

“你姐姐不遺餘力地扶持長孫康甯，幫助這股新興勢力進入朝堂，大概就是這個目的。”李虎眉頭深皺，憂心忡忡地說道，“但她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我們沒有統一中土之前，長安的穩定至關重要。”

“那我們就加快統一的速度。”羅蘭笑道，“我們距離統一難道還很遙遠嗎？”

李虎沉思良久，緩緩點頭，“如今看來，我們必須加快攻擊速度，盡快平定東南，以便把東南的财賦拿到手，這是緩解長安危機最爲直接的辦法。”

“長安的危機真的很嚴重嗎？”羅蘭表示懷疑。

李虎苦笑搖頭，虎烈人開始分裂了，這是長安危機迅速惡化的根源，虎烈人一旦内讧，形勢将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