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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頤帶着八萬大軍安全撤回。、、使得長江防線得以穩固。十月上,杭州下旨,以呂頤爲江南東路宣撫使,全面負責江甯至江州(九江)段的防守重任。
呂頤奉命進駐江甯,就在他進城的頭一天晚上,宇文虛中和吳敏帶着十幾位大臣、幾十位僚佐以及數百扈從、家眷連夜渡江北上。
當夜羅蘭正好到江北虎烈軍前線大營巡值,聽說江甯有官員投誠而來,急忙趕到江邊,恰好看到宇文虛中,驚喜不已,躬身拜見。當初在代北,羅蘭曾師從李綱和宇文虛中,與兩位老師相處得很不錯,尤其與宇文虛中的關系非常好,兩人都喜歡下棋,志趣相投,也算是一對忘年之交。
“大家都在盼着先生回來。”羅蘭握着宇文虛中的手,連連搖晃,其激動之情溢于言表,“總帥日前來書,還提到先生。希望我們設法與先生取得聯系,勸請先生早日北歸,共圖大業。”
“我也很想你們。”宇文虛中的心裏湧起一絲暖意,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已經非常陌生了,今日剛剛北上就遇到羅蘭,聽到這一句句暖心的話,眼睛不由自主的濕潤了,“總帥和王妃都好嗎?”
“都好,都好。”羅蘭笑道,“他們聽說你回來了,肯定非常高興。”
兩人把手言歡,興奮地說個不停。吳敏和一幫官員站在他們身後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本來大家忐忑不安,不知道虎烈軍會以何種态度對待他們,如今看來,這種擔心完全多餘,宇文虛中在虎烈軍裏顯然有不錯的人緣,憑借這種關系,大家到了長安,肯定比在江甯有更好的發展前景。
親熱寒暄一番後,羅蘭的目光投向了宇文虛中的身後。宇文虛中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一幫同僚冷落了,随即把羅蘭拉到衆人面前,鄭重介紹,“這位就是虎烈軍的傳奇少帥羅蘭。”
吳敏和衆人愣了片刻,大家都沒有想到這位年輕英俊的将軍竟然就是羅蘭。羅蘭是李虎的妻舅,未來朝廷的重臣,在虎烈軍裏的地位非常高。從剛才那一幕來看,羅蘭和宇文虛中的關系非同一般,由此可見江甯的傳言并非空穴來風、無中生有,宇文虛中與李虎的确有很深的交情,而這種交情的背後極有可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比如如童貫所言,宇文虛中到東南就是給李虎做内應。當然了,宇文虛中是不是李虎的人,目前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憑借宇文虛中和李虎的關系,大家都能在長安謀得一份好前途,這就足夠了,這次的選擇也就成了大家一生中最爲正确的決定。
宇文虛中給羅蘭介紹了吳敏和一幫臣僚。羅蘭聽說對面這位沉穩儒雅的中年人就是東南宋廷的同知樞密院事吳敏,也是極其驚訝。這次收獲太大了,不但東南宋廷的副相宇文虛中回來了,就連東南樞密院的副長官吳敏也北投長安,這對東南造成的震撼之大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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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把宇文虛中、吳敏接到了位于瓜步的帥營。
折可存帶着一幫将帥出轅門迎接。折可存和西北将領對宇文虛中不熟悉,但阿巴頓、海拉蘇、方進等虎烈将帥卻和宇文虛中在代北待過一段時間,彼此熟悉,這次見面也算是久别重逢。彼此都很高興。
折可存、羅蘭盛情款待,同時急告嶽飛。
嶽飛此刻正在率軍南渡淮河,接到這個消息,一時激動不已,難以自持。他倒不是因爲宇文虛中的北歸,而是江淮竟然就這樣不可思議地拿到了手,這和早期的預料相差得太遠,以至于讓嶽飛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東南叛軍不堪一擊啊。”孫革看完書信,順手遞給了站在身邊的黃縱,搖頭感歎道,“原先我們以爲在渡淮的時候将有一場惡戰,誰知叛軍不戰而逃,拱手讓出了淮河防線,這的确出人意料。”
“東南腐朽透頂,如何不敗?”黃縱也歎息道,“過去金軍南下,勢如破竹,一次入侵就殺到了汴京城下,當時我們都無法理解,不知道強大的大宋爲什麽會如此不堪一擊。現在輪到我們了,東南看上去貌似強大,誰知他們還是和過去一樣,還是不堪一擊,一退千裏,可見他們失敗的原因并不是出在軍隊身上,而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按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我們年底就有可能突破長江防線。”
“我看不可能。”嶽飛搖搖手,轉身面對淮河,任由寒風拂面。“童貫可不是一般人,他不僅打了幾十年的仗,而且還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可見他的過人之處。這次他毅然放棄應天府,放棄淮河防線,其目的就是要保住江淮的軍隊。隻要這支軍隊到了江南,長江防線勢必穩固,由此可知,确保長江防線才是童貫的最終目标。”
嶽飛扭頭看看孫革和黃縱,繼續說道:“如今宇文虛中和吳敏北上投奔長安,雖然爲形勢所迫,但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童貫的預見性。試想一下,假如東南死守淮河防線,呂頤的大軍被我們圍殺于江淮,那麽宇文虛中和吳敏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還是要投奔長安,但那時因爲長江防守力量單薄,江甯勢必失陷。江甯一丢,長江防線告破,我們的大軍一洩而下,東南還有抵禦之力嗎?”
孫革和黃縱連連點頭。嶽飛說得對,拿到江淮不過是南征的一步,突破長江防線才是南征的關鍵。如今東南叛軍水陸兩軍固守長江防線,而虎烈軍缺少水軍,在叛軍重兵駐守長江南岸的情況下,虎烈軍想從正面突破,難如登天。
嶽飛的思維跳躍極快,現在虎烈軍基本上可以橫掃江淮了,他立即想到了渡江作戰,而渡江作戰的困難太多,所以他的臉上很快便流露出了憂慮之色。
“折可存大意失荊州啊。”孫革的好心情給嶽飛一句話講沒了,“如果折可存不是過于大意,在石梁鎮果斷發動攻擊。把呂頤的大軍牢牢拖住,等到羅蘭援軍趕到,前後夾擊,呂頤必定全軍覆沒。呂頤敗亡,東南叛軍少了八萬人馬,那對我們渡江作戰将非常有利。”
“你的說法不對。”黃縱馬上反駁孫革,“折可存孤軍深入,面對呂頤的八萬大軍,他當然要采取守勢,而不是主動攻擊。再說,誰能料到東南會放棄淮河防線,放棄整個江淮?我不認爲石梁鎮一戰折可存犯了輕敵的錯誤,相反,我認爲他做得非常好,攻防之策非常得當。此仗最後之所以沒有打成,并讓呂頤帶着八萬大軍成功逃到江南,隻能說呂頤對戰局的判斷非常準确,金蟬脫殼之計也運用得爐火純青,由此可知此人深谙謀略,将來必是我大軍渡江作戰的最大障礙。”
孫革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老臉一紅,不敢再說。
“我們能順利收複江淮,折可存居功至偉。”嶽飛指指孫革,告誡他不要口沒遮攔亂說話,“關于石梁鎮一戰,以折可存當時所處的處境,他當然要全力防守,對他來說生存是一,況且他并不知道援軍正在急速南下,所以他采取守勢,導緻敵人乘機逃脫,無可指責。我認爲他隻要保住軍隊,并在江淮堅持下去,那就達到了我們的預期目的。顯然,折可存忠實執行了都統司的命令,完成了我們的攻擊目标,功勳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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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在大堤上緩緩而行。興緻盎然地商讨着渡江作戰一事。
“宇文虛中和吳敏熟悉長江防務,有他們的幫助,我們可以迅速掌握東南叛軍的兵力部署,這對我們選擇渡江地點有莫大的好處。”孫革因此建議嶽飛,把宇文虛中和吳敏留在江淮前線。
“這件事我決定不了。”嶽飛笑道,“你們知道李綱和宇文虛中曾在代北給予大帥很多幫助,他們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當初宇文虛中如果留在長安,現在也是宰執大臣,地位應該非常高。他到了東南後,大帥和王妃經常提及他,希望他能回來,如今他真的回來了,王妃一旦聞訊,必定十萬火急召他回京。”說到這裏,嶽飛停下腳步,對孫革和黃縱說道,“你們見到宇文虛中,态度要恭敬一點。我可以确定,他這次回京後,肯定會以參知政事的身份進入議事堂。”
孫革和黃縱互相看看,眼裏露出一絲驚訝和羨慕,還有些許嫉妒。
“大帥不知何時回長安?”孫革忽然問道。
嶽飛轉身看看北方灰濛濛的天空,笑了笑,“我想,他暫時不會回長安了。”
“不回長安?”孫革吃驚地問道,“他要到江淮來?”
“我想應該是這樣。”嶽飛笑道,“他到代北和大漠諸蕃結盟,就是想利用大漠諸蕃牽制金國,繼而給我們平定東南赢得時間。如今我們收複了山東,攻占了江淮,大軍馬上就要渡江南下,大帥理所當然要來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