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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飛狂喜,迫不及待就要沖出去。孫革一把拉住了。笑着指指他的一雙大赤腳,“都統,你總要把戰靴穿上吧?”
嶽飛啞然失笑,返身坐下。孫革一邊把戰靴遞給嶽飛,一邊說道:“都統,劉豫走投無路,主動投降,并且表示要幫助我們圍殺完顔撻懶,目的顯而易見,是要爲自己洗刷罪名,你看這事……”
“當然要答應他了。”嶽飛毫不猶豫地說道,“當初女真人南下,勢不可當,獻城投降的又不是劉豫一個。這次隻要他能将功贖罪,朝廷當然要放開度量,既往不咎了。”
“朝廷會答應嗎?”孫革問道。
嶽飛聽到這話,兩隻手頓時停下了,“當然要答應。解決了山東,我們就要南下打東南,然後打河北,這些地方到處都是投降叛國的奸佞。如果統統殺光,我們将遇到多大的阻力?”
孫革猶豫了一下,對嶽飛說道:“我記得漢王曾公開說過,他絕不會饒恕那些投降賣國的奸賊,抓一個殺一個。”
嶽飛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據我們探查到的消息,當初掘開黃河大堤的就是劉豫和錢定功。”孫革說道,“就憑這一點,長安斷然不會饒恕劉豫。”
嶽飛想到那場可怕的洪水,想到成千上萬死難的百姓,心裏不禁陣陣抽搐。良久,他歎了口氣,穿好戰靴,緩緩站了起來。孫革把戰袍給他披上,小聲問道:“都統想好了嗎?”
嶽飛知道孫革的意思,微微搖頭,仇恨和良知激烈交戰,一時竟然委決不下。出爾反爾的事,違背了嶽飛做人的原則,但眼下戰局緊張,尤其南下的折可存,至今沒有任何消息,而應天府方向,東南宋軍已經有了南下的迹象,這表明折可存和他的軍隊還在堅持,嶽飛因此急于南下,以免讓折可存全軍覆沒。給自己留下終生的遺憾。從這一點考慮,嶽飛需要劉豫的幫助,他應該答應劉豫的要求,允許劉豫将功折罪。
“你考慮到我背棄諾言,誅殺劉豫的後果嗎?”嶽飛問道。
“都統考慮過不殺劉豫的後果嗎?”孫革一聽就知道嶽飛非常固執地堅持自己的原則,而不殺劉豫,無論對嶽飛本人還是對虎烈軍來說,都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
“那你要堅持了?”嶽飛追問道。
“統一大業和都統的聲譽比起來,孰重孰輕?”孫革毫不示弱,逼問嶽飛。
嶽飛眼裏掠過一絲惱色,但随即想到這件事對中原百姓的打擊,想到那已經改道的滔滔黃河和化作累累白骨的無辜生靈,想到自己曾經發過的誓言,他再也無法堅持自己的原則。
“你隻要點個頭,然後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孫革躬身懇請道,“我會承擔所有的罪責,我甚至願意以自己的生命來保證都統的聲譽。”
“我的聲譽很重要嗎?”嶽飛笑道,“我不在乎自己的聲譽,我在乎的是你的生命。”嶽飛伸手攬住孫革瘦弱的肩膀,拉着他向帳外走去,“怎麽?你想率軍收複山東。搶我的功勞?”
孫革大笑,“完顔撻懶完了,都統還需要親自去收複山東嗎?這種小事交給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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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麟見到嶽飛,俯身拜倒請罪。
嶽飛急忙扶起,好言安慰,“隻要你父親能幫助我們圍殲完顔撻懶,我将上奏皇帝和漢王,請求赦免你父親的罪責。”
劉麟得到了嶽飛的承諾,高興萬分,當即獻策,“我們駐守在戰場西線,等到攻擊之日,我們臨陣倒戈,虎烈軍乘機殺進,如此則大事可成。”
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了,劉麟正是因爲有絕對的把握,所以才敢以身赴險,親自拜會嶽飛。
嶽飛稍稍考慮了一下,問道:“近期,完顔撻懶可有突圍的打算?”
“本來他準備昨日突圍,但因爲半夜士卒紛紛逃亡,完顔撻懶擔心計策洩漏,随即停止了攻擊。”劉麟說道,“現在金軍軍心已經亂了,漢軍的士氣更是低迷到了極點,這時候突圍,無異于自尋死路,所以以我的估計,在未來兩三天内。完顔撻懶不可能再有突圍的機會了。”
“他就一直這樣固守待援?”孫革問道,“他的糧草夠嗎?”
“還可以維持半個月左右。”劉麟回道,“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殺馬,但完顔撻懶不會等到那一天。目前戰局很清楚,東南宋軍背叛了他們,河北金軍又要以主力戍守太行山和黃河防線,這樣宗輔能夠調用的軍隊非常有限。完顔撻懶看到兩路援軍都指望不上了,軍心士氣又失,時間拖得越長,對他越不利,必定急于突圍。”他看看嶽飛,躬身說道,“都統若想進攻,就在這兩三天之内,遲恐生變。”
嶽飛和孫革互相看看,相視一笑。劉麟擔心的不是完顔撻懶突圍,而是擔心他投降的事洩漏了,所以才極力勸說嶽飛,速戰速決。
“這樣吧,我們具體商議一下細節。”嶽飛也沒有爲難劉麟,這種事的确拖不起,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爲好。“隻要我們商量妥當了,今晚就可以展開攻擊。”
劉麟暗自高興,馬上走到地圖邊上,給嶽飛和孫革詳細講述金軍的兵力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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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日午時,嶽飛下令,西線吳玠指揮大軍發動攻擊,其餘各軍主帥則急速趕到都統司參加軍議。
孫革親自護送劉麟趕到戰場前沿,乘着兩軍激戰之際,暗中安排劉麟返回了他自己的軍隊。
與此同時,嶽飛在都統司的軍議上通報了劉豫率軍投誠,準備幫助虎烈軍圍殲完顔撻懶一事。大帳内頓時熱鬧起來。誰都沒有想到還會發生這樣的奇迹,将帥們非常興奮,個個摩拳擦掌,打算酣暢淋漓的大殺一場。
“都統答應了劉豫什麽條件?”宋江忽然問道。
這句話當即讓帳内的将帥們想起了那場可怕的洪水,還有那些無辜受害的百姓。帳内的歡聲笑語漸漸消失,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了嶽飛,等待他的回答。
嶽飛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重壓,一股凜冽的殺氣,這讓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就算自己的聲譽因此而受損,也絕不能讓中原百姓失望,更不能讓禍國殃民的奸佞逃脫懲罰。
“我答應了他所有的條件。”
帳内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很多将帥的臉色驟然難看,尤其是宋江、關勝等人,更是異常憤怒。
“但是……”嶽飛馬上補充了一句,“這僅僅是我的承諾,不是朝廷的承諾,不是虎烈軍的承諾,更不是你們的承諾。”
衆将愣了片刻。王淵一個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接着,高寶龍、劉光世等人也是撫須而笑,然後更多的人轉怒爲喜,帳内的氣氛随即再度輕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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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縱向衆将禀報了當前戰局。
“都統司決定,今夜發動攻擊。”黃縱有些激動,聲音高亢有力,“按照我們和劉豫的約定,今夜我們先行突破金軍西線的防守陣地,直殺金軍中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摧毀金軍的防禦,接着各軍四面圍攻,務必全殲敵軍。”
說到這裏,黃縱停了下來,轉身指向地圖,“在大屯北面,都統司決定留下四個軍阻禦河北金軍。劉帥(劉光世)的三十軍、盧帥(盧俊義)的七軍、花帥(花榮)的十八軍、關帥(關勝)的十九軍在大屯北面布陣,随時準備阻擊河北金軍。”
“四個軍的兵力是不是單薄了一點?”王淵就坐在嶽飛身邊。聽完黃縱的安排之後,湊到嶽飛耳邊小聲說道,“前幾天的激戰中,這四個軍損失較大,至今也沒有進行補充。雖然夜間金軍未必敢于攻擊,但等到天亮了,河北金軍發現我軍主力正在四面圍攻完顔撻懶,勢必要展開攻擊以爲牽制。”
“我覺得河北金軍不敢攻擊。”嶽飛也小聲解釋自己的考慮,“他們絕不會想不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圍殺完顔撻懶,所以按照他們的思路,我們的攻擊極有可能是誘敵之計,是想故伎重施,再把他們誘進陷阱予以圍殺。這次河北金軍南下的軍隊并不多,充其量不過三四萬人,而這是河北金軍可以調用的極限了,假如這三四萬人再度全軍覆沒,那麽河北的命運可想而知。我想此刻即使完顔宗輔親臨前線,也不敢貿然攻打大屯吧?”
王淵仔細想了想,微微點頭。的确,完顔宗弼的兩萬軍隊全軍覆沒後,河北金軍二支救援軍隊的處境随即變得很艱難,既不能讓自己受損失,又不能放棄完顔撻懶,打又不敢打,撤又不能撤,左右爲難。
“其實,我希望河北金軍打過來。”嶽飛笑道,“如果他們有膽子跳進這個陷阱,那我甯願暫時放過完顔撻懶,也要再打他們一次。”
王淵暗自吃驚,難道嶽飛得隴望蜀,還想乘勢殺進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