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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寶龍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看到對面金軍的令旗在變化,敵軍果然要改變攻擊方向了。
“傳令……”高寶龍舉起了馬鞭,沖着身後的傳令兵大聲叫道,“命令高大錘,正面攻擊。”
“再告左翼阿巴頓、右翼王大忠,向金軍兩翼攻擊,以策應我渤海軍在正面撕開敵陣。”
傳令兵高聲接令,紛紛打馬而去。
攻擊令旗高高升起,在深秋的風中獵獵狂舞。
“咚咚咚……”戰鼓擂響了,低沉而雄渾,如同陣陣驚雷掠過浩蕩蒼穹。
“嗚嗚嗚……”号角吹響了,悠長而蒼涼,如擎天利劍劃過長空,激起陣陣驚栗。
戰馬嘶鳴,将士待命,犀利的戰刀緩緩出鞘,濃烈的殺氣霎時籠罩了廣袤的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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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錘帶着兩千五百将士出動了。
激昂的号角聲此起彼伏,旌旗搖動,戰馬飛騰,攻擊戰陣如同一支厲嘯的長箭,迅速脫離本陣。向金軍戰陣呼嘯殺去。
緊接着,左翼的阿巴頓、右翼的王大忠,也各自帶着一将人馬氣勢洶洶地殺了出去。
三支攻擊馬軍,三支殺氣凜冽的利箭,以無堅不摧的氣勢越過平原,直沖敵陣。
金軍即刻迎戰。同樣是三支馬軍,從左中右三個方向同時殺出。
戰場瞬間被轟隆隆的馬蹄聲所掩沒,鼓号聲、叫喊聲糾纏在一起,混合着騰空而起的煙塵直沖雲霄。
随着幾聲沉悶的巨大撞擊聲,戰場突然間劇烈顫抖,跟着殺聲沖天而起,在天際之上蓦然炸響。
雙方将士立時陷入血腥厮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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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濟渠兩岸,渡河攻擊的虎烈軍将士遇到了金軍的頑強阻擊。
五個渡河地點已經全部突破,其中兩處更是向前推進了一裏左右,但金軍并沒有慌亂,而是結陣死守,與虎烈軍慘烈搏殺。
辛興宗渡河到了北岸,找到了正在前線指揮的王玶。
“我們需要更多的兵力。”王玶駐馬立于高處,指着前方的戰場說道,“金軍臨危不亂,把主力集中于正面,導緻我攻擊嚴重受阻。”
辛興宗四下看了看,從扈從手上接過一張地圖。王玶策馬靠近,伸手捏住一端,配合辛興宗打開地圖,看到上面清晰地标注了宛亭戰場四周虎烈軍各部當前的位置所在。
“我們已經完成合圍,金軍目前被困在南北長約三十裏。東西長約二十多裏的範圍内。”辛興宗指着地圖上的标記說道,“都統司傳令,要求我們加快推進速度,乘着敵人急于突圍,攻防混亂之際,攔腰切斷敵人,将金軍一分爲二。”
王玶濃眉緊皺,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這恐怕很困難,我們隻有四萬人,保持攻擊牽制敵軍完全可以,但要實施突擊,分割敵軍太困難。”
“都統司顯然是要求我們保持猛烈的攻勢,以配合北線各路大軍進行分割作戰。”辛興宗猶豫了一下,建議道,“我們是不是調整一下兵力部署,把主力集中到正面,先撕開金軍的防線。”
王玶稍稍考慮了片刻,接受了辛興宗的建議,接着他問道:“高寶龍在東線還沒有發動攻擊嗎?”
辛興宗搖搖頭,“現在金軍已經知道自己被包圍了。估計他們馬上要向河北方向突圍。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高寶龍正在等待攻擊的機會,隻待金軍有北上突圍迹象,高寶龍肯定要發動淩厲攻勢以拖住金軍的主力。”
“他手上有七萬人馬,應該自始至終保持攻勢,給金軍以重壓,牽制住金軍主力,這樣我們才能在其它方向加快推進速度。”王玶不滿地說道,“他和金軍保持對峙,事實上等于給了金軍調整部署的時間。”
辛興宗不敢亂說話。這種大戰他參加了很多次,知道軍隊在配合上肯定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失誤,現在虎烈軍能把金軍圍在宛亭一帶,已經難能可貴了。
“即刻調整部署。”王玶說道,“把主力集中到這裏,争取在天黑之前,再推進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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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未時兩刻,完顔撻懶正準備從東線抽調奚軍北上,不料虎烈軍卻發動了攻擊,這導緻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從東線調兵的打算,轉而命令屋裏海集中力量阻截東線虎烈軍。東線虎烈軍是絕對主力,如果讓這支軍隊突破了防線,殺進金軍戰陣的腹地,那就全完了,金軍必定兵敗如山倒。
大約三萬六部奚軍就這樣被拖在了東線戰場上。
完顔撻懶無奈,隻好與劉豫集結了大約兩萬多漢蕃軍隊,向大屯方向攻擊前進。很快,他們就遇到了虎烈軍的阻擊軍隊。
劉光世、盧俊義和宋江帳下的關勝、花榮兩軍已經奉命會合,四萬大軍尚沒來得及構建防禦。就看到金軍急速殺來。
劉光世指揮虎烈三十軍率先迎戰,接着關勝帶着虎烈十八軍也進入了戰場。兩軍将士短兵相接,浴血厮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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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未時六刻,完顔宗弼突然接到斥候報訊,在大屯、馬嶺崗一線發現了大量虎烈軍。
宗弼大吃一驚,急忙下令大軍停止前進,就地休息,并派出大量斥候向宛亭、東明一線打探動靜。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哈迷蚩蹲在地上,兩眼盯着地圖,神色頗有幾分緊張,“撻懶太過輕敵,可能掉進了虎烈軍的陷阱。”
陷阱?宗弼盤腿坐在草地上,擡頭看看哈迷蚩,不以爲然地撇撇嘴,“撻懶這次帶着十一萬人馬攻打開封,就是想和東南宋軍聯手夾擊,再給中原虎烈軍一次沉重打擊。中原虎烈軍有多少人?他們兩線作戰,自顧不暇,哪來的兵力設置陷阱?以我看,這不過是嶽飛的疑兵之策,目的是驚吓撻懶,遲滞他的攻擊速度。”
“疑兵之策?”哈迷蚩遲疑了片刻。問道,“你懷疑大屯、馬嶺崗一帶的軍隊不是虎烈軍主力,而是地方鄉兵?”
“嶽飛沒有那麽多軍隊,必然要用鄉兵來冒充虎烈軍主力。”宗弼笑道,“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過去在河北戰場的時候,他的軍隊号稱十幾萬,其實真正能作戰的軍隊不過一兩萬而已。我們又不是一次和他交手,他這套慣用伎倆對我們已經沒有用了。”
哈迷蚩想了想,搖搖頭,“去年我們在代北吃了一次大虧,原因就是沒有想到李虎竟然把虎烈軍主力集中到一個戰場進行決戰。當時。他在中原,手上隻有幾萬人馬,但他成功地欺騙了我們,赢得了決戰,奪走了代北。這次,他在西北擊敗了黨項人,沒有返回長安,而是直接跑到代北,先是幫助契丹人複國,接着又和大漠諸蕃結盟,同時還叫嚷着要與我們大金國議和,聲勢搞得非常大。表面上看,他有意和我們逐鹿北方,但誰知道他是不是聲東擊西,真正的目的是要打山東、打河北?”
宗弼神情略滞,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想到了宗輔臨行前的囑咐。宗輔之所以派軍隊南下支援撻懶,正是擔心中原戰局的發展可能對金軍不利。他的想法和哈迷蚩差不多,這幾年虎烈軍在李虎的指揮下屢戰屢勝,總結其攻擊之策,最明顯的一個特點就是虛實結合,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按這個慣例來推測,此刻李虎在代北搞風搞雨,中原的嶽飛竟然出人意外的主動攻擊山東,明顯就有問題。李虎在代北的所作所爲極有可能是一種掩飾,目的是欺騙金國,以便乘機攻占山東。
假如宗輔的推測是對的,哈迷蚩的預感是正确的,那麽虎烈軍的主力很可能已經秘密集結于開封,而這時撻懶的側後方出現大量虎烈軍,足以說明虎烈軍正在試圖包圍山東金軍,圍殺山東金軍。
宗弼越想越是心驚,剛才的輕視和傲慢立時散去了大半。女真人和李虎已經打了十幾年的仗,李虎越打實力越大,如今更是和女真人并駕齊驅,就在這兩強逐鹿之際,如果因爲疏忽大意而給了李虎可乘之機。那結果可能就是一場災難。
“那我們就不要休息了,急速向大屯殺進。”宗弼從地上一躍而起,大聲說道,“我們殺到了大屯,和敵人正面遭遇,肯定能獲得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消息。”
哈迷蚩慢慢站了起來,“還是等斥候回來吧?如果前方是個陷阱,撻懶已經掉進去了,那我們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我們不能跟着掉進去,我們也掉進去了,那事情就麻煩了。”
宗弼望着哈迷蚩那張神經兮兮的臉,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我們不過是在大屯、馬嶺崗一帶發現了虎烈軍而已,你有必要搞得這麽緊張嗎?撻懶實力強勁,即使虎烈軍打算包圍他,也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我們馬上就要與撻懶會合了,假如一切正常,你肯定會成爲笑柄。”
哈迷蚩苦笑,連連搖頭,“但願一切正常。”
兩個人帶着軍隊繼續前進,還沒走出幾裏路,先前派出去的斥候就從四面八方紛紛打馬而回。他們帶回來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成千上萬的虎烈軍正在馬嶺崗、大屯一帶集結,大戰氣氛非常濃烈。
宗弼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了,宗輔的擔心和哈迷蚩的預感可能已經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