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一日,嶽飛奏報,因爲大名府告急,虎烈軍不清河,棄守永濟渠,全面退守于館陶一線,但金軍随後殺到漳河北岸,距離大名府不過百裏。\泡_書_吧()更新超快/
同日,種師道奏報,因爲虎烈軍及時馳援,金軍後撤魏縣,但金軍主力已經趕到漳河北岸,大名府危在旦夕。
同日,李綱、羅青漢奏報,金軍在攻擊的同時,一部兵力急速向大名府方向移動,大名府形勢危急。
李虎已于初九下令,叫董小醜、楊可世分别率軍北上。初十日,兩軍開始行動,按照行程推算,西北軍十二日可以抵擋大名府,而虎烈軍今日就可以抵擋磁州陽。考慮到大名府的形勢更危急,李虎急書董小醜,請他率軍趕赴大名府,确保大名府的安全。
董小醜的虎烈軍和楊可世的西北軍全部北上,黃河一線沒有防守兵力了,所以李虎禀奏皇帝,下旨調張師正的勝捷軍、辛興宗的河東軍馬上趕赴黎陽、濮陽,于黃河一線駐防。
這道聖旨同日達汴京,由樞密院下令調度。
童貫斷然決定動兵變。如張師正和辛興宗都被李虎調到了黃河一線,那自己的計策就被破壞了,兵變不可能成功,而自己一旦陷入被動,腦袋就保不住了。
同日,童密書張師正,叫他于十二日子夜率軍悄悄趕赴京城,黎明時分進城,動兵變。密書辛興宗,連夜率軍南下趕到南京應天府,準備好船隻隻待會合,便放舟而下,直達江甯府。
深夜童貫把童師闵叫到了書房,父兩人仔細商議兵變細節唯恐出錯。
“金軍已經抵擋邯、大府一線。而李虎也把虎烈軍和西北軍全部調過去了。即使明天李虎在第一時間接到了汴京兵變地消息。他也鞭長莫及。毫無辦法。”童貫撫須笑道“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李虎手上有四千虎衛軍。假如他迅解決了劉延慶。把殿前軍拿到手。他可以命令殿前軍随後追殺。”童師闵有些擔心。“汴京距離應天府有三百餘裏。虎衛軍縱馬飛馳。完全可以追上我們。”
“皇帝是相信我還是相信李虎?”貫問道。
童師闵惑不解。
“現在皇帝事實上控制在李虎手上當李虎告訴皇帝。我在汴京動兵變。皇帝會相信嗎?”童貫說道。“皇帝第一感覺是。李虎動了兵變我。要控制汴京。所以他絕不會答應解除劉延慶地軍職不會下旨把殿前軍交給李虎。”
“但是。劉延慶是否可靠?當他知道汴京生了兵變肯定以爲是李虎和西北人聯手動地。你肯定保不住了時候他爲了不受牽連。極有可能投靠李虎。”
“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劉延慶不會做出選擇,那太冒險了。”童貫笑道,“劉延慶是什麽人?他手上還有殿前軍,他還有讨價還價的本錢,他不會貿然做出決斷。即使他做出了決斷,背叛我了,但李虎會相信他?會叫他帶着軍隊來追我?那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殿前軍不會動,而李虎更不會出動虎衛軍,除非他不想活了,所以我們肯定能順利到達應天府。隻要到了應天府,我們就安全了。”
“馬司不會出問題吧?”
“明日淩晨寅時,以軍議的名義把馬司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和都虞侯請到帥府,然後控制起來。
”童貫冷笑道,“折彥直和曹一直以爲他們可以控制馬司,真是笑話。我把馬司三位長官全部控制起來,那些指揮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哪個敢動?”
“還是把穩一定好。”童師闵建議道,“在控制馬司長官的同時,把折彥直和曹殺了,把宰相張邦昌、副相宇文虛中,還有簽書樞密院事馮抓起來,這樣東西兩府長官全部被我們控制,整個朝廷就隻有聽你的指揮,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童貫考慮良久,點了點頭,“提前一個時辰吧。明日淩晨寅時,給宰執大臣們傳信,說皇帝來了聖旨,請他們即刻趕到禁中議事。”
八月十二日,淩晨寅時一刻。
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劉接到急報,皇帝來了聖旨,請即刻趕赴馬司帥府接旨。
劉覺得不對。
子夜時分,他和折彥直、曹在一起商量誅殺童貫的事,因爲張邦昌、宇文虛中同意聯手,這件事的把握大大增加,而時機就在後天。後天,也就是十四日,張師正和辛興宗将到達黎陽和濮陽,童貫部署在京畿的軍隊遠離汴京,正是下手的好機會,唯一頭痛的就是聖旨。折彥直沒有聖旨,他貿然動兵變,殺了童貫,即使皇帝勉強接受,但肯定會激怒李虎,後果難以預料。
折彥直拍着胸脯,表示所有責任由他承擔。現今金軍大兵壓境,大名府危在旦夕,
若想确保黃河防線,必須和西北軍聯手,而遷都洛陽須由西北軍配合,所以折彥直有絕對把握說服李虎,并把皇帝接回洛陽。
遷都勢在必行,因爲李虎顯然不想和金軍打得兩敗俱傷,他有意放棄汴京,這種情況下,必須遷都,否則汴京城裏的所有東西都将毀于戰火,這個責任誰都不敢承擔。既然如此,西北人隻有和文官士大夫們聯手,大家到了西北,再和李虎争奪權柄。李虎想抰天子而号令天下,未免一廂情願。
劉到家不久,帥府就說來了聖旨,催促他趕快去接旨。這件事太過突兀,劉本來就小心翼翼,當即察覺到有些不對,忐忑之際,悄悄派人密告曹,叫他通知折彥直以防不測。
寅時兩刻,劉到達馬司帥府,副都指揮使和都虞侯已經到了步司主帥童師闵霍然在座。
劉緊張得幾乎窒息了,他強自穩定心神三兩步走到童師闵面前,剛想說話,童師闵先開口了,“奉皇帝聖旨,侍衛親軍馬軍從這一刻開始由本帥全權指揮。”
劉駭然失色,腦海中一片空白,完了,童貫先下手了,這下全完了。
“聖旨呢?”劉問道。
童師闵從懷裏掏出聖旨遞去,“劉帥相信我?”
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事太突然,現在又是非常時期,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拿過聖旨,展開一看當即臉色就變了。太上皇的字天下聞名,隻要是念書識字的人都認識,這聖旨顯然是太上皇寫的右下方霍然蓋着皇帝印玺。
“皇帝的字越寫越好,和太上皇難分仲本無法分辯。”童師闵看到劉一臉驚色,笑了起來“劉帥,你說是不是?”
劉沒有說話,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童貫已經搶先動手了,把太上皇從龍德宮裏接了出來,汴京已經被童貫所控制。
“怎麽?你認爲這是太上皇的手迹?”童闵的語氣有些森冷。
“不,不……”劉急忙搖手,“我聽童帥的指揮。”
“那好。”童師闵笑道,“我還有些事要辦,告辭了。”接着他對自己的一個部下說道,“你陪他們聊聊天,我很快就回來。”
童師闵走到門邊,突然又停了下來,轉身對劉說道:“剛才我接到一個消息,說曹和我的幾個部下密謀誅殺童使相。”
劉吓得魂飛天外,竭力保持鎮定,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破綻,“這怎麽可能?”
“千真萬确。”童師闵目露殺氣,冷森森地說道,“透漏這個消息的人就是參予之一。我已經派人抓住了曹,現在我去審訊他。隻要是參予,我不管他是誰,勢必将其千刀萬剮,極刑處死。”
劉心裏寒,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淩晨寅時三刻。
宰相張邦昌、副相宇文虛中、簽書樞密院事馮先後趕到西府。
張邦昌和宇文虛中心裏有鬼,神色有些緊張,而馮一無所知,他以爲河北戰局出現了新的變化,進來之後,馬上問道:“出了什麽事?童使相和折使相在哪?”
“我已經到了。”童貫從側門緩緩走了出來。有兩個衛士跟在他後面,一個抱着錦盒,一個抱着寶刀。
“折使相還沒到?”馮皺皺眉,不滿地說道,“他在忙什麽?不知道這是非常時期嗎?”
“他也到了。”童貫伸手請三人坐下。
“把折使相請出來。”童貫面色一寒,冷聲說道。
抱着錦盒的衛士上前一步,把錦盒放到案幾上,打開蓋子。
張邦昌、宇文虛中、馮當即變色,駭然驚呼。
錦盒裏是折彥直的人頭。
童貫從懷裏拿出聖旨,打開,慢條斯理地讀了一遍。折彥直陰謀造反,犯大逆,罪在不赦,即刻誅殺。
張邦昌、宇文虛中幾乎吓癱了,面無人色,冷汗淋漓。馮知道出事了,但面對折彥直的人頭,面對衛士手裏的寶刀,他哼都不敢哼一聲。
“皇帝被李虎所抰持,禍及國祚。”童貫的目光從三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問道,“你們說,怎麽辦?”
三人不敢說話。
“國不可一日無君。”童貫慢悠悠地說道。
三人心領神會。張邦昌馬上說道:“太上皇英明神武,請太上皇即刻複位。”
“李虎就在滑州。”童貫又說了一句。
“即刻遷都。”宇文虛中毫不猶豫,急切說道,“天亮就撤離,急速趕赴東南。”
“好。”童貫笑了起來,伸手再請,“我們去龍德宮,拜見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