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十三輪結束,多特蒙德陰溝翻船輸掉了比賽,這不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麽?
更讓圖赫爾感到驚喜的,是林一依然沒有出席新聞發布會的意思,回了更衣室就沒影了。
新聞官現在得到了佐爾克的示意,所以也不管其他的,到了多特蒙德這邊的時間,直接就來更衣室叫起了圖赫爾,至于其他人,就都随緣算了,反正我們教練本來就很喜歡說。
圖赫爾歡天喜地地站起了身,然後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淡定,淡定。我是球隊的主教練,輸球的是我的球隊,雖然這是我十惡不赦的隊長造成的,但我也依然要表示難過。
講道理,圖赫爾的變臉技術實在是很一般,無論他掩飾得多麽努力,喜色還是一目了然。
最後新聞官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托馬斯,咱們是新聞發布會,不是相親大會,再說你的臉看起來還可以,沒有什麽其他特殊的情況,你就沒有必要這麽費心地打理了吧?”
被催的圖赫爾無奈,隻好就這樣帶着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離開了更衣室,進了新聞廳。
他剛一落座,就有記者對着他身邊的空座快速地拍了起來。
“圖赫爾先生,爲什麽現在您的隊長都不跟您一起出席發布會了?這有什麽原因麽?”
“我想應該是輸了球他覺得不好意思吧。”圖赫爾盡力地讓自己表情看起來輕描淡寫些。
“這場比賽我們能夠看得出,對手的進攻非常兇猛,而多特的進攻卻遭到了對手的針對,請問在比賽之前,這些情況您有考慮到麽?”一位記者顯然是很遺憾多特的一球惜敗。
“考慮當然是有考慮到的,作爲主教練,任何情況都不能夠忽略嘛。”圖赫爾一本正經。
在一邊的新聞官聽了這話都差點兒就噴了,我的天,要說睜着眼說瞎話我真是誰也不服。
但是現在我服了,這人的臉,感覺跟正常人的構造都不一樣啊,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
“您考慮到了,可是爲什麽卻沒有做出什麽相應的布置,最終還是輸掉了這場比賽呢?”
圖赫爾聽着這些問題,心裏忍不住暗喜,這些平時看起來非常讨厭的記者,好像也還不錯嘛,最少他們懂得配合我,這話題好像很快就能引到我想說的方面了呀。
“有些事情雖然考慮到了,但也依然未必能夠解決得了嘛。更何況現在這些事本來也不是歸我解決的了。”說到這,圖赫爾還做出了一臉身不由己所以無可奈何的樣子。
記者們聽了他這話,忽然都嗅到了點兒不同尋常的味道,看他這表情和語氣,有故事啊!
“您作爲球隊的主教練,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歸您解決呢?您别是在跟我開玩笑啊。”
“這種事情怎麽能開玩笑呢?我是在非常嚴肅地跟大家說着一種情況,絕對不是玩笑。”
“那麽現在在多特蒙德,這些戰術和陣容的事情,是由誰來解決的呢?”一位記者上套。
“當然是我們的隊長林一了,現在球隊在競技方面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說了算。”
這話一出口,下面的記者們一片嘩然,隊長說了算?!這種事怎麽能是隊長說了算呢?
“圖赫爾先生,請問您是否方便給我們解釋一下剛才說的話,我怎麽有點不能理解呢?”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很好解釋啊。我之前執教美因茨的時候曾經跟林一發生過不愉快,所以他一直都心有怨恨。我接手多特蒙德以來,無論是什麽工作他都不配合我,就是這麽簡單啊。而且到了現在他靠着自己在更衣室裏的影響力,架空孤立了我。不僅不配合我的戰術安排和指導,甚至還完全越過了我,直接将比賽方面的事情全都一手遮天了。不瞞你們說,我倆已經三四個星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了。我也不知道他這樣逼宮的目的何在,他現在這個樣子不僅讓我非常難堪,更重要的是,也已經影響了我們球隊現在的成績和發展,這個後果實在是我不想看見的,所以我今天才會說兩句這種事情,希望大家别誤會。”
圖赫爾的語速不快話其實也不算很多,但是當他說完了這些之後,整個現場都安靜了。
這段話,也太給勁了吧?這信息量,感覺大得足夠支撐起一個星期的全部報道了啊!
記者們竊竊私語着,而在一旁坐着的多特蒙德新聞官可坐不住了,這腦殘在說些什麽?!
且不說他說的是真是假,這種抹黑球隊和俱樂部的話怎麽可能就這麽說出來呢?
更可怕的是,自己一直在這坐着,直到他說完才反應過來應該阻止他。
媽的,看來這個月不僅僅是獎金的問題了,正常的工資搞不好都要沒了啊。
想到這他快速地站起了身,“不好意思,我們的主教練今天情緒不太對勁,所以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言語有些過激,很抱歉大家,這次發布會應該是要終止了。對于今天圖赫爾先生的言論,希望大家謹慎聽,謹慎報道,因爲裏面有很多他的個人情緒所在,至于後面的情況,我們會在合适和恰當的時機來召開記者招待會跟大家共享這些情況,今天的發布會就到此爲止了,大家再見,我們要走了。”
新聞廳的工作人員倒是很機靈,一聽新聞官這麽說,急忙遠程遙控關掉了圖赫爾的麥克。
眼看着圖赫爾還有要繼續靠着嗓子表達點兒什麽的意思,工作人員急忙打開了音響,一邊加大着聲音,一邊放起了多特蒙德的隊歌。
随後新聞官大步走上了受訪席,連拉帶拽地就把圖赫爾給弄下來了。
“托馬斯,你在搞些什麽!?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些什麽嘛!?這些話是當着媒體你想說就說的?你也做了有些年頭教練了吧?怎麽一點兒職業素質都沒有,有關球隊内部的事情,你都不跟高層說,就直接給媒體爆料?”
圖赫爾其實本來也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将佐爾克一軍,但是自己終究還是沒有控制好啊。
在新聞官聲色俱厲的指責之下,圖赫爾也感覺自己的話說得好像是有些過頭了。
想到這他隻好陪着笑臉安撫新聞官,“别激動啊,夥計,我這不也是因爲球隊輸球激動了嘛。你讓我重來一次,我也不可能說出那種話來啊,要不然你再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我跟着,我去澄清一下?”
“這個到時候再說,但是這事啊……要讓米歇爾知道,我估計我這個月的獎金還有你這個月的工資,恐怕都成問題了。你可能還得繳點兒罰款之類的。”
圖赫爾這邊心裏還想着呢,這事情肯定不能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吧?一旦事情發酵,高層那邊肯定得做出一個選擇,這要是真能順利把林一弄走了,繳罰款又有什麽可怕的?
正如圖赫爾所想的那樣,他才發布會上的這一番話,記者們無論是聽取還是報道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謹慎,似乎一夜之間,全世界都已經知道了他在多特蒙德的處境非常糟糕。
甚至有些追求噱頭的媒體直接就打出了标題,《林!多特蒙德的阿紮爾?!》
因爲就在圖赫爾這番話說出來的同時,切爾西那邊也剛剛爆發了非常激烈的将帥矛盾。
切爾西當家球星阿紮爾跟穆裏尼奧發生了激烈的沖突後,穆裏尼奧的更衣室也失控了。
現在看起來,這兩件事好像性質差不多啊。
一時間滿城風雨,一切鬧得沸沸揚揚,多特蒙德的訓練場和球場,幾天都被記者和一些激進球迷圍得水洩不通。
記者們自然是想知道真相,或者說是能進一步提升他們閱讀量的消息。
至于球迷,或者是想表達對林一的不滿,又或者是想表達對圖赫爾的支持。
因爲事到如今,圖赫爾表現得非常慘,可是林一卻依然高冷地什麽都沒說。
在外界看來,這要麽是林一問心有愧,要麽就是他已經遭到了嚴厲的處罰。
可是盡管外面鬧成了這個樣子,但是這事情的發展好像并沒有圖赫爾所期待得那麽好。
因爲高層的反應實在是有點兒太淡定了,無論是佐爾克還是瓦茨克,他們都保持了高度的冷靜,甚至都沒有找到自己,詢問一下究竟是什麽情況。
對于這種足以毀掉球員,甚至是俱樂部形象的事情,一向負責的多特蒙德高層,好像忽然之間采取了一個不聞不問不關心不追究的态度。
這讓圖赫爾心裏既興奮又緊張,難道說,俱樂部開始準備處理林一了?在尋找下家?
随後的幾天裏,因爲林一的沉默,媒體甚至是部分多特蒙德球迷對他的惡意猜測和不滿正在不斷升溫。
《林一!天生反骨?先叛國家隊,又亂更衣室。》
再然後,中國國内忽然直接有一家媒體似乎覺得太平靜了,想找點兒刺激,一下弄出了這樣的一個新聞标題。
這标題似乎一下引爆了吃瓜群衆們的情緒,那些對于林一的一步登天有些嫉妒的球迷,還有不明内情的群衆,以及盡職盡責的噴子們一下全都動了起來。
第二天,給出這樣的标題并且大肆爆料滿嘴跑火車的報社,被告上法庭。
第三天,這家報社被宣布收購,從總編到各主編,全部被解雇。
一切都來得非常突然,輿論雖然沒有停止,但是在一天之後,中國國内似乎所有的媒體全都老實了。
起訴這種事自然是亞瑟·貝恩受了林一的吩咐去做的。
至于報社被收購這件事,那天正在訓練的林一忽然接到了他老媽的電話。
電話裏,這位爲了相夫教子把産業全都交給了丈夫的女強人表示,希望兒子再休假回家的時候别忘了帶着兒媳婦。還有就是告訴自己的兒子,别在乎媒體說什麽,反正那些人也都遭到了應得的懲罰。
林一哭笑不得,這種事,自己本來就不在乎的啊。
但是林一的父母能量再怎麽大,也不可能把德國這邊的媒體的嘴都堵上,所以德國這邊無論是輿論還是一些小報小媒體的惡意猜測都沒有停止。
就在這樣的議論和指摘中,聯賽都已經迎來了下一輪。
圖赫爾依然還是安安靜靜地作壁上觀,明明已經知道了他所說的話的林一還是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就布置了一下比賽的打法,就帶着球員們走上了球場。
圖赫爾扭頭還想跟凱爾笑話林一的執拗跟倔強,沒想到凱爾隻是冷笑了一下并沒說話。
現場的球迷們分成了非常明顯的兩派,一派是把林一當成了反叛作亂的,一派則依然延續着對林一的支持。
爲了防止看台上出現什麽球迷内部的沖突,所以在工作人員和現場保安的分割之下,威斯特-***球場的看台,幾十年不遇地出現了一次球迷們泾渭分明的情況。
但是這些對于林一都沒有影響,甚至說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場上的林一還會更興奮。
所以這場比賽一開始他就打出了非常恐怖的進攻效率,三腳射門,全部命中門框範圍以内,造成兩個進球,和一次門将的撲球脫手。
至于撲球脫手的結果,則是後插上的奧巴梅揚把球補進了空門。
第十四輪聯賽結束之後,媒體和記者們全都在等待着賽後發布會的召開。
但是比他們更迫切的,則是圖赫爾,看到外界的媒體對林一的指責甚至是辱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出去刷新一下底線,再爆點兒什麽出去,給媒體增加一點素材。
可就在他躍躍欲試的時候,多特蒙德的新聞官走進了更衣室。
“塞巴斯蒂安!還有林。發布會要開始了,你們兩個出去應付一下,記住,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别說太多啊!去吧。”
圖赫爾一下就愣在了原地,這是,把我對外的話語權也給封鎖了啊?
然後林一就從他眼前走出了更衣室,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凱爾走在林一的身邊,一如當初,就像開導剛進隊的新人那樣,安撫着林一的情緒。
“你沒什麽事吧?”
“當然沒有?你覺得我會有什麽事?不僅能正常踢球和赢球,還要赢到手二十萬歐元,開心算事麽?”
凱爾哈哈一笑,果然沒看錯,這個家夥的心理素質就像他場上的表現一樣可怕。
然後兩個人就一起來到了新聞廳,一看到林一出現,整個新聞廳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忽然一下就爆炸了。
林一這一次倒是沒有像以往那樣安靜,他隻是扶過了一個麥克。
“我不管你們怎麽想,怎麽報道,怎麽判斷,或者對我有什麽意見。我就說一句話:等着時間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