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接到了一個電話之後,坐在他身後的座位上的林一用腳後跟也想得出,打來電話的一定是球隊的那位女主人瑪格麗塔。
林一靠在椅背上,閉了雙眼,今天球隊的表現的确是有些慘,自己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坐在林一身邊的喬伊·巴頓依然保持着随時都可能發病的狀态,林一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位隊友對于馬賽的感情可要比自己深多了。
看了看巴頓,林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好休息吧,想别的已經晚了。”
巴頓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好像還在回憶着剛才比賽的情形。
坐在最後的曼丹達用衣服蓋着臉,靜悄悄地坐在那裏。
林一一開始還真沒有理解隊友們爲什麽是這樣的狀态,難道說連着赢了幾場球真的讓他們習慣了勝利?
直到他聽到了瓦爾布埃納坐在那裏,頹廢地說出的那一句。
一個賽季的付出啊,下一場比賽都不用就知道白白浪費了……
是啊,一個賽季的付出,就這樣完了。
一開始還覺得自己無憂無慮的林一就在聽了這一句話以後,忽然跟自己的隊友們一起陷入了矯情的悲傷中。
在駐地酒店的大廳裏,德尚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強作歡笑地揮了揮手,示意隊員們解散。
也許這個已經不再年輕的家夥也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找一個地方來慢慢給自己療傷。
跟林一住在一個房間的雷米,今天好像忘了自己還是個認床的人了。
林一隻覺得自己剛剛躺下,就聽到了這個今天全場比賽僅有三次射門,且全部沒能夠命中球門範圍内的前鋒的鼾聲。
第二天一早,林一醒來的時候發現雷米已經不在另外一張床上了。
起身簡單洗漱之後,林一看到了從外面回來的雷米。
法國人手裏拎着一份報紙,見林一的目光聚集在自己手中的報紙上,他露出一口白牙對着林一揮了揮報紙。
“看看那幫家夥都說了些什麽,也許對于咱們自身的提升更有幫助呢。”
林一不知道雷米的這個想法對不對,在他看來,看報紙這種事情除了會給自己添堵,好像真就沒有什麽其他的作用了。
但是今天,他卻不得不接過雷米手中的報紙,去一看究竟。
原因無他,因爲報紙的第一頁上寫着的就是他的名字。
接過一看,林一不得不贊歎現在的記者真都是瘋了。自己一個昨天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家夥,居然占據了他們整整一個版面的篇幅!
《37号的依賴症:不可或缺的林!》
看完這樣一個題目之下引領着的文章,林一隻好承認,這個記者真的不是标題黨。
本以爲自己隻是一個惡俗的噱頭,沒想到這個記者居然羅列出了各種有關于自己和球隊的數據,以此來證明一點,那就是馬賽對于自己的過度依賴。
林一其實是最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新聞的,雖然自己幾場以來的表現都很不錯,但是并沒有引起哪一家俱樂部過度的注意。
而眼下這樣的文章一出,自己再一次被推到了鎂光燈下。
林一甚至都懷疑寫出這篇報道的記者究竟是學的是新聞還是數學,那裏面的數據最真實直觀地暴露了自己在馬賽的作用。
面對這樣一份數據,沒有哪個噴子還能夠繼續說林一隻是運氣好了。
但是對于林一來說,這好像不是什麽好事。因爲比起外界的評價,他更在乎的是能不能輕松地幫助球隊取得勝利。
果然,這篇報道一出,很多記者就像是受了提醒一樣,開始研究起林一來。
比他們研究得更認真的,自然是法甲各支球隊的主教練和防守球員。
這些都是林一料到但是不知道的,此刻他已經看完了報紙,遞還給雷米的時候,他還笑了笑說道:“這些記者好像很看得起我的樣子。”
并沒有在林一這裏得到過什麽幫助的雷米對着林一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一夜的休整,德尚看起來精神狀态已經好一些了。
林一到飯店餐廳的時候,德尚正坐在那裏吃着早點。
見林一到來,德尚揮了揮手讓他過去。
給自己撿了一盤培根和火腿還有三明治的林一端着餐盤向德尚走去,還沒等他坐下,德尚就單刀直入了。
“下一場比賽是客場,對手是南特,這支球隊現在說不上多強,隻是那城市距離馬賽有些遠。長途颠簸之後,你能不能撐住?下一場比賽,無論如何都要拿下,你說說你的情況,我好決定怎麽安排你。”
林一看到德尚的表情就明白,老頭子現在的處境一定非常艱難,急需一場勝利來挽回一些顔面和局面。
仔細思考了一下,放下叉子的林一鄭重地對德尚說道:“教練,我想我還是首發吧!畢竟昨天的比賽裏,我休息得也很不錯了。”
德尚也不跟林一說什麽其他的,隻是當機立斷地點頭,“那好,回去好好休息,做好準備首發。”
說完之後,喝掉了最後一口牛奶的德尚起身離開了。
林一叉起一塊煙肉,盯着出了好一會神。
回到馬賽之後,德尚并沒有因爲球隊糟糕的表現作出什麽加練,依然還是就地解散,并且宣布放假一天。
輸了球的球員們顯然情緒不高,各自離開了,全沒有之前聯賽結束後的歡快。
林一坐上了老左拉的車,同樣一臉疲憊的老左拉卻扭動方向盤,把車開向了回家的反方向。
林一還以爲這個老家夥是累糊塗了,沒想到老左拉對于林一的詢問隻是搖了搖頭,完全沒有調頭的意思。
看老左拉這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林一隻好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在車座上準備補一覺。
就在他在睡夢中剛要對着伊娃餓虎撲食的時候,老左拉一聲叫喊,把林一吓得差點兒從窗戶裏竄出去。
“到了!下車吧,陪我進去走一趟。”
林一一擡頭,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在一片墓地之外。
這什麽愛好啊?沒事喜歡來墓地散步?
就在林一不解的時候,在前面領路的老左拉還走進墓地旁邊的一家店裏,買了一捧花。
跟在老左拉身後一點的位置,林一忽然想起,也許老左拉是來看他過世的妻子。
那豈不就是伊娃的媽?原來是我的嶽母啊,這樣一說,我這麽空手而來好像還不太好啊。
來到一塊墓碑之前,林一先是看到了上面的照片。果然,一個眉眼跟伊娃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女子,隻是看起來稍微成熟一些。
林一沒來得及看名字,老左拉就向前了一步,準備彎腰放花。
他肥碩的身軀剛好擋住了林一的視線,林一也就沒有再看,倒退了半步,微微鞠了個躬。
同時在自己的心裏默默念叨着:不論是該叫媽還是阿姨,總之您領伊娃去的那家壽司店真是超贊的!下一次再來看你的時候,我也給你帶一盒放在這裏。
放下了花的老左拉手扶着墓碑,不知道在想什麽,又或者想說什麽。總之林一很識趣地退後了幾步,把這空間完全留給了老左拉。
也許是因爲老左拉想說的很簡單,又或者是他不想把林一自己晾在這裏。
兩分鍾之後,老左拉就已經轉身來到了林一的身邊。
表情一如既往,剛才一閃即逝的哀傷和軟弱就好像沒有出現過一樣。
要不是林一察言觀色,而且眼神好使,說不定林一都不會注意到這些。
老左拉揮手示意林一可以走了,林一自然不會矯情地撲上去對着墓碑磕上十幾個頭。再加上他本身就不喜歡這種地方的感覺,所以轉身率先向前走去。
老左拉這個時候終于表現出了一點兒他總是自稱自己是的前鋒應有的身體素質,在并不寬的道上,緊随林一的身後。
“過幾天就是我倆的結婚紀念日了。以往每年我都會來陪她的,但是今年不行了,那天是咱們的比賽,還是客場。”
走在身後的老左拉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弄得林一都不知道應該怎麽向下接。
見林一不說話,老左拉似乎自動進入了一個追憶過去的狀态。
“我倆剛認識的時候,我的确是一名前鋒,隻不過是半業餘的。哈哈,研究了這麽多年足球,但是我必須承認,我踢的真是不怎麽好。”
林一沒有出聲,心中琢磨着還算你有點兒自知之明。
老左拉繼續說着自己的故事,伊娃的媽媽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大美女,有一次無意之中在球場邊路過,就被當時踢球的老左拉注意到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還是老左拉這種專門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
于是他在那個時候就對伊娃的母親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可惜伊娃的母親一直都沒有答應他。
直到有一天,伊娃的媽媽忽然對當時還是年輕人的老左拉說,隻要你能夠在今天的比賽裏進球,我就考慮嫁給你。
說到這,老左拉忽然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然後扭頭看向林一,“可惜我實在是太菜了,根本就沒能夠進球。也許她當時已經開始喜歡我了,才對我提出那樣的要求的吧?總之我沒有進球,她還是嫁給我了。”
再從那之後,每年的那一天,老左拉都會說要爲自己的妻子打進一個球,可惜卻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爲天賦一般的他退役去研究技術了。
“小子!”好像已經講完了故事的老左拉用自己的大手拍拍林一的肩膀,“去替我進個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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