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她向裏走的時候,她的年齡好像開始從她的身上慢慢褪去,她圓潤的臉龐開始變得尖銳,一雙大眼睛漸漸變成了鳳眼,她身上少了慵懶,多了一些戾氣。
這時候,我們眼前沒有路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深坑裏面漆黑一片,看不到底,深坑旁邊有個很小的繩梯,我心裏暗暗想,這繩梯不得有幾千年的曆史了,我們順着這繩梯下去,萬一爬到一般,這繩子斷了,我們豈不是都死在這裏了。
可是梅姨似乎并沒有理會我們的這些想法,她先開始爬下了繩梯。
我們也隻好跟着她,我爬繩梯的時候,産生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那就是我四周已經變成了一片虛無,什麽都沒有了。
我們一直向下爬,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久,因爲當我們爬上繩梯的一瞬間,好像時間的概念就已經徹底消失了。
“快到了。”我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我低頭看向我腳下的梅姨,一種更加恐懼的錯覺在我腦海裏産生,那就是梅姨并沒有在繩梯上,她是懸浮在半空中,就好像是在飛一樣。
我們又向下爬了一會兒,就看見一層幽光,可之前隧道裏亮起的燭火差不多,越向下越亮,等我們快到底的時候才看清,我們腳下是一個巨大的祭壇,這個祭壇太巨大了,大到我懷疑這根本不是給人類使用的祭壇,而是給巨人用的。
這個祭壇至少可以同時容納幾十萬人,太可怕了,我心裏一陣恐懼,如果是血祭的話,這裏會同時殺掉幾十萬人。
我們都紛紛爬下了繩梯,梅姨走向了祭壇的中間。她的模樣改變越來越大了,最後頭上出現了非常複雜的頭飾,這些頭飾慢慢延展,出現在臉上,身上,最後變成了一個形狀非常奇怪的面具,這個面具已經把梅姨的整個臉都給遮住了,面具看上去像是某種動物的頭骨,面具眼睛的部分隻剩下了兩條狹長的空洞。
如果不是梅姨的聲音沒有改變,我甚至覺得我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這個就是能召喚出一角蓮祭壇。”梅姨幽幽地說。
我其實一開始就料到這就應該是召喚一角蓮的祭壇,隻是沒有想到這個祭壇竟然如此氣勢磅礴。
“這種恐怖的東西,早就不應該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梅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現在我要做一個陣法,來喚出一角蓮。”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齊佩雅,她沒說話,而是目光嚴肅地看着梅姨,我們都很清楚,梅姨的話沒有說完。梅姨用手指在祭壇上輕輕一劃,祭壇竟然開始轉動了起來,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這個聲響很刺耳,開始這個聲響隻是我們眼前的祭壇在響,但很快,這個聲音蔓延到了我們的腳下,再接着我感覺我們四周都充斥着這種喀拉喀拉的聲音,我心裏不禁一冷,頓時明白了,所謂祭壇并不單單是我們眼前的這個巨大的圓形石頭平台,而是當我們走進山澗的時候,就已經進入祭壇了,就已經成爲了祭壇的一部分了。
我的四周出現了點點星光,這星光越來越亮,就好像是燭火,快速地在整個山澗蔓延,我們四周的黑暗中,仿佛出現了無數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們。
我們眼前的祭壇開始分裂,我明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祭壇的深處喚醒,祭壇分裂出一個巨大的窟窿,窟窿中間冒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是一層一層的,慢慢疊加在一起,那顔色我無從準确分辨,但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花,那光芒就是花的花瓣,一片片快速分散開來,我突然明白了,原來眼前這巨大的光束就是一角蓮。
“隻有一個人可以走近一角蓮,那就是擁有不滅身體的那個人。”梅姨的聲音空靈地響起。
我剛要走過去,齊佩雅拉住了我,她的雙眼睛死死盯着我,那眼神裏有擔憂,我拍了拍齊佩雅的手:“别擔心,我會沒事的。”
齊佩雅突然踮起腳尖,吻上了我的嘴唇,我整個身體爲之一顫,我真想就這樣抱住齊佩雅,告訴她,我不想去了,我們回家吧,但我口袋裏放着黃子花的魂魄碎片,我不能辜負她,我必須進入鬼門。
我松開了齊佩雅:“如果我沒回來,就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齊佩雅聽完我的話,表情一怔,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會等你回來,胡國華,你給我記住了,你要是回不來,不管陰界陽間,我都會把你給揪出來!”
我掙脫了齊佩雅的手,大步走上祭台,我不敢回頭看齊佩雅,我生怕我一回頭,就也會忍不住掉眼淚。
我走進了一角蓮之中,刺眼的光已經晃得我張不開眼睛了,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熱量包裹了我的全身,我的魂魄生生從我的身體裏被剝離了出來,巨大的疼痛終于讓我忍不住歇斯底裏地大喊了起啦,我不知道我的聲音會不會傳到外面,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等疼痛散盡,光芒也随之消失了,我發現我四周都是霧,面前出現了一條河,河上有個人,駕駛着一艘小船,這個人沒有臉,手裏提着一盞蓮花燈。
我走上了小船,船就啓動了,開始順着河流向下遊行駛,這是什麽鬼地方?我暗暗地問自己,我知道問身後的人也沒啥用,他絕對是不會回答我的,我的小船快速行駛着,忽然我感覺什麽地方不對勁,我們這艘小船的速度怎麽越來越快了。
也幾乎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湍急的水流聲,緊接着我意識到了,這條河的盡頭竟然是一個巨大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