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回來,子花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願意和任何人說話,我知道子花心裏很難受,她和她奶奶的感情隻怕要比我和我奶的感情更深,而女人之間的那種相互依賴也不是我們男人可以理解的。
黃大炮在葬禮的下午就再次進了山,按他的話說,人死不能複生,日子還要照常的過,老婆子真有在天之靈絕對不希望看見我們這麽萎靡不振地活下去,黃大炮說他要進山采點好人參,回頭給子花的奶奶買塊大點的墓碑,再在山腰上蓋個小祠堂,也算爲她老人家積公德了。
我提出來要給黃大炮拿這個錢,卻被黃大炮拒絕了,他笑嘻嘻地說:“這份孝心不是别人可以代替的。”
我看着黃大炮進山的時候落寞的背影,心裏真的很難受,這個大男人表面假裝不在乎,可子花奶奶這一去世,家裏的主心骨真的就沒有了,我想着,不行過段時間就勸黃大炮去胡家老宅住,反正老宅還有不少空着的房子,随便騰出來一間就夠他住了,人多了,家裏也熱鬧。
我把黃大炮送到山腳下,黃大炮一直埋怨我,說我跟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這山他熟悉的很,還用我個外地來的小屁孩送什麽,他跟我擺擺手就進山了。
我回了子花的家,子花的家在村子裏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因爲是剛剛蓋好的房子,看上去确實很氣派,但又失去了山民才有的味道,我歎了一口氣,走進了屋子。
一進門,就看見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兩個人,當我走進屋,兩個人一起看向我,我精神不禁恍惚了一下,仿佛看見了二十年後黃子花應該有的模樣。
黃子花已經幫她娘收拾了出來,頭發洗幹淨了,已經束在一起,盤成了一個發髻,她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臉上沒施粉黛,可看上去有一種慵懶的美豔,她盤着腿坐在沙發上,卻看上去更加誘惑。
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被拐進山裏來,又被關了這麽多年,确實挺可憐的。
我走過去,坐在了兩個人的對面,黃子花拉着她娘的手,而子花的娘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的眼神空洞,和很多精神病人差不多,嘴裏時不時念叨着我們誰都聽不懂的詞。
我盯着黃子花的娘足足看了三分鍾,然後我冷冷一笑:“黃大炮已經進山了,你不用再裝了。”
黃子花瞪了我一眼:“你在說什麽呢?”
我一把拉起了黃子花她娘的手,按住她的經脈,她經脈裏的力量非常強,果然我沒有猜錯,她本身就有一定的修爲,以她的力量别說逃離子花的家,就是逃離這座山,隻怕也沒有人能攔得住,可是爲什麽她甘願在這裏呆上将近二十年,我真的更想知道理由。
子花的娘沒有理會我,嘴裏念叨着更加複雜的詞,我把冥域霸氣一點點送進她的身體,然後讓我額頭的鬼紋微弱一閃,鬼紋閃現的霎那,我清晰捕捉到了子花她娘眼睛裏出現的驚愕,雖然一秒鍾之後,她再次恢複了眼神渙散的神态,但是我心裏已經完全确定,她就是在裝瘋賣傻。
我死死捏住她的經脈:“非暴力不合作麽?”
黃子花狐疑地問:“華哥哥,你瘋了麽,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笑了:“子花,你和你爸這些年都被騙了,這個女人從來就沒有瘋過,我才她身上隐藏的秘密足以讓我們都瘋掉。”
黃子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母親:“這不可能,你是知道我母親的來曆的,她是被人販子拐到這座山裏的,而且這些年,她精神已經完全不正常了。”
“真的是這樣麽?”我手裏冥域霸氣的力度在加強,我感受到我的力量和她身體裏的力量劇烈沖撞在一起,但很快,她的力量被我慢慢地壓了下去。
子花她娘果然有兩下子,在經脈裏和我叫着勁,可是臉上的神色卻非常淡定,仿佛什麽都沒發生,眼神依然渙散着,隻是她忽略了一點,黃子花已經是判官鬼階的厲鬼了,我們倆的暗暗較勁是不可能瞞得過她的眼睛的。
“夠了,你們倆夠了。”黃子花拉開了我,然後坐在了她母親的對面:“娘,你都騙了我這麽多年了,現在奶奶死了,爹又不在,我也成年了,說不說實話是你的選擇,不過如果你不肯說一句話,我和胡國華就會好好查查你的底細,雖然你在山裏窩了二十年,但隻要我們深挖下去,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并不難。”
我看見黃子花的娘悄悄握緊了拳頭。
“奶奶剛剛去世,我還不想這麽快就動她的遺物,但我想,你被拐過來的時候身上很有可能帶着什麽,一些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如果到時候被我翻出來了,我們一樣會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黃子花的娘擡頭看了一眼黃子花,她的眼神終于不離散了,而是和星空裏的銀河一般閃閃發亮。
“我想,你在這個山裏呆了這麽長時間一定有你的理由,但不管這個理由是什麽,我都是您的女兒,這一點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因爲你給了我生命,所以即便是你做了什麽不可被饒恕的事情,我依然會幫着你,我不想看着我的親生母親走到絕路。”
子花的母親眼睛裏閃着淚光,她松下了一口氣,她繃着的神經終于在二十年後第一次松懈下來。
“我沒想要瞞着你們,但又必須瞞着你們,因爲,我想要自己承擔一切的後果。”子花的娘擲地有聲地說。
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發髻:“我已經好多好多年沒有梳過這個發型了,現在想想,真的好懷念啊。”然後她突然瞪了我一眼:“真沒想到,我的好女婿真是勇氣可嘉,竟然敢對自己的丈母娘動粗。”
我嘿嘿一笑:“我要是不用點非正常手段,也沒辦法逼出你的真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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