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姑娘,請問這甯将軍又是什麽人?”
淨岚冷冷一笑,那笑容就好像刀子,狠狠剜了我一眼:“這世間果然冷漠,短短數年居然都沒人記得甯将軍了,當然,你穿的如此奇怪估計是異族之人,不知道倒也合理,隻是,你都不知道甯将軍說什麽人,又爲何要闖到這個地方來?
所以我猜你是揣着明白當糊塗,有些事不肯和我說清楚罷了,不說清也就算了,我已經孤寂地在這裏呆了很多年了,也就不在乎這麽多了,那些人都死了,我唯一的摯愛也死了。”
我越聽越糊塗,這位淨岚姑娘說起話來實在是沒啥語言邏輯,看她悲傷的模樣,我也确實不忍心打斷她也隻好聽她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下去。
“我丈夫甯将軍曾經是平定北方蠻夷,立下赫赫戰鬥的将軍,隻可惜受到奸佞小人的誣陷,甯将軍原本戍邊抵禦外敵卻突然被召回,去完成一個極爲古怪的任務,這個任務是一個秘密,他被迫立下誓言,不能和任何人提起,我丈夫是忠義之人,所以,就連我也并不清楚這個任務到底是什麽,他隻是在臨走前說,這個任務很重要,他必須前去參與,當時我怪胎三月,是多麽希望他能夠在家裏陪我,直到孩子的出世啊,我是多希望孩子呱呱墜地的時候,他是看見我孩子的第一個人,他也是我孩子看見的第一個人啊。
然而這一切都隻是我的幻想,當甯将軍和一隊人一起參加那個任務,這些人我都不認識,不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麽人,這裏面并沒有甯将軍平日裏一起戰鬥的朋友、戰友,也沒有曾經爲他出謀劃策的謀士,這裏我唯一認識的一個人姓胡,叫胡一山。”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裏不禁猛地一沉,胡一山,這是我第一次從一個外人的口中得知關于我們胡家老祖宗的往事的,而且這個淨岚口中的胡一山似乎和我平日裏從胡家人口中得知的胡一山有很大的不同,這讓我内心很多的疑問都在這個時刻突然的爆發。
我到底是誰,我們胡家到底隐藏了什麽樣的秘密,爲什麽我們胡家人到了二十五歲就一定會死亡?
我看着淨岚,心裏卻猶如海水,暗藏洶湧。
“我知道胡一山要和甯将軍一起參加這個行動的時候,心裏其實有些不高興,因爲胡一山是非常有名的奸佞臣子,他原本是道觀裏的一名道士,因爲觸犯了規矩而被趕了出來,之後受到了他的同鄉,大臣蘇貞的提攜,道士做的不怎麽樣,仕途倒是一路坦蕩。
之後蘇貞受到了黨争的牽連被免職回了老家,在那次黨争裏,無數大臣紛紛落馬,唯獨這個胡一山在皇上心裏的恩寵一丁點都沒有減弱,因爲相傳胡一山會那麽點觀星看風水的歪門邪術,深得皇帝信賴,同時也被後宮的娘娘們喜歡着,禮部對于這個胡一山也相當敬重。
他這樣一個走歪門斜路的文臣若是平日裏低調點還好些,誰知道這個人偏偏很喜歡講究排場,阿谀奉承,溜須拍馬比誰都厲害,而踩着别人的人頭上位這種事情也做得絲毫不手下留情。
正因爲如此,甯将軍對胡一山非常不齒,偏偏這個胡一山在成爲禮部要員之前就和我丈夫有過一面之緣,他還來過我們家講過一些無關痛癢的風水之類的話題,所以,我對胡一山還算了解,可也正是因爲知道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我就愈發的擔心。
甯将軍這一走就是六個月,我馬上就要臨産了,可是他依然沒有回來的迹象,而這個時候,我已經有了生産的迹象。
我還記得我兒子出生的那一天是一個陰沉的雨天,那天還是伏天,偏偏還是傳統的鬼節七月半,那天天悶得不得了,雷聲一聲接着一聲,可偏偏就是不下雨,烏雲黑壓壓得壓下天空,空氣悶的都快讓所有人窒息了,我下午羊水就已經破了,請來了産婆可偏偏就是生不出來,産婆也急的不得了,她說我并不是難産,胎兒的胎位非常的正常,她也無法解釋爲什麽胎兒就是無法生下來。
我的腹部愈來愈痛,悶熱的天氣加重了我的痛苦,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外面站着一個人,雖然隻有一團黑影,但我也認得出來,那個人就是我的丈夫,甯将軍居然趕回來了,他沒有失言,他在我們兒子降生之前回來了。
我當時喜極而泣,但我不明白,爲什麽我丈夫就站在門外卻不肯進屋來,陪伴于我身邊,給我鼓勵的話。
後來我明白了,也許是因爲房間裏人太多了,他無法進來了,我丈夫向來是一個好面子的人,有如此多的外人還有産婆在,隻怕他爲了避諱,說什麽都不肯進屋了。
我差走了房間裏所有人,果然幾分鍾之後,甯将軍進了我的房間,隻是他一進屋我就感覺到一股寒意撲面而來,立刻将我動的瑟瑟發抖,甯将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盡量讓他站的離我遠一些,我們交談了幾句,雖然都是無關緊要的話,可是他的每個字都好像給了我無窮的力量。
最後,甯将軍說他還有事情要先離開一段時間,他說他不會離開我,要我明年的今日去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找他,他會在那裏和我相見。
之後他就匆匆地離開了,我獨自一個人産下了一個男嬰,就在男嬰發出第一聲啼哭的時候,我們也接到了宮裏傳來的消息,我的丈夫,爲國立下顯赫戰功的甯将軍——陣亡。
聖旨到了的第一瞬間,我就昏死過去了,我足足昏睡了三天,第三天醒過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我的丈夫死了,不甯将軍不會死,他約好了和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