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娘的邪門,一出來就遇到這種事。”老杜啐了一口。
麻爺說:“走吧,老規矩,進深山,拜樹仙。”
“啥是樹仙?”我悄悄問我旁邊的舟子。
舟子淡淡一笑:“一會兒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跟着老獵人進了山,隻見麻爺走到一顆老松樹前面,那松樹高得不得了,高聳入雲,站樹下仰脖子往上看,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北方林子裏大多是針葉林木,冬天不掉葉子,也綠蔥蔥的,隻是這松樹上纏繞了很多紅繩,麻爺說這就是樹仙,看見樹仙祭拜之後樹仙會保佑我們在它掌管的範圍内不遭污穢。
“一定範圍?“我不禁有些疑問:“那這樹仙到底能掌管多遠的距離?“
我話還沒問完,王叔就捂住了我的嘴:“樹仙都是有靈性的,千萬不要質疑它的能力。“
這個時候,隻見麻爺走到了樹仙的前面,面朝北方,開始祭拜,麻爺嘴裏叽裏咕噜地念着鬼話,念了一半,他跪下,臉貼着土地,喃喃自語一般,哼哼着歌,那歌邪的很,可調調卻感覺能唱到人心裏,讓你骨頭縫都跟着發酥。
唱完了,我以爲儀式就結束了,沒想到麻爺突然從靴子裏抽出來一把小彎刀,徑直往自己手中間割了下去,麻爺的手立刻嘩嘩流血,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可我看其他人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們都滿懷敬重地看着樹仙,嘴裏也一起念叨着我聽不懂的調子。
然後麻爺把血滴落在樹前面的土地上,然後用土把血埋上,埋好之後,我們不能立刻轉身走,要倒退着,退到另外一棵樹後面,然後轉身離開。
不知道真的是拜了樹仙的作用,還僅僅是我們的心裏作用,當麻爺帶領着我們完成這一系列的祭拜儀式之後,早晨的第一縷金色的陽光,透過我們頭頂密密麻麻的樹冠照射下來,林子裏的邪氣頃刻間消散了大半。
麻爺松了一口氣:“走吧,去北坡。“
我們一路往北坡走,王叔一邊給我講山裏的規矩:進山了,就不能說不吉利的話,山裏邪門,一般說啥準來啥,所以很多字眼都不能提,不能坐樹樁子,因爲樹樁是山神爺的位置,見到纏着紅線和紅布條的老樹都是樹仙,要祭拜,打獵不能把獵物打絕,打公不大母,打老不打小,不打懷孕的,母帶小崽的也不打。
破了山裏規矩就會受到山神的懲罰,而打獵打到的第一隻獵物要帶回去,祭祀到山神廟,讓山神保佑事事平安。
王叔說我們這邊的山是野山,沒經過任何開墾和砍伐的,這裏的林子要比任何地方更有靈性,當然也更有野性,林子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感到意外。
王叔給我講解的時候,舟子的狗忽然暴躁了起來,它向後退,發出了低低的犬吠聲。
我們所有人都不禁警覺了起來,舟子的狗叫毛毛,舟子走過去拍了拍毛毛的後背,然後順着毛毛的視線看過去,他不禁皺起眉頭,隻見前面不遠的雪堆下面似乎有有一塊陰影,舟子剛要走過去一探究竟,麻爺攔住了舟子。
麻爺到一邊撿了根樹枝子,向雪堆下面的陰影處捅過去,隻聽啪地一聲響,一團污血順着雪堆蔓延上來,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麻爺挑起樹枝子,隻見樹枝的另一端挂着一個套子。
“邪門了,這套子明明沒有逮到獵物,哪來的淤血?“老杜不禁問。
“現在過去看看吧。“麻爺對一臉蒼白的舟子說,舟子點點頭,他心裏依然挺後怕的,山裏人的套子厲害的不得了,尤其這套子是拿八号鐵絲做的,能套黑熊瞎子,如果他裝進去了,隻怕這會兒,腳踝骨都碎了。
舟子走過去,挖開了淤血下面的雪堆,隻見雪堆裏埋着一隻黃皮子,也就是我們說的黃鼠狼,隻是這隻黃皮子被扒了外皮,變得血肉模糊。
“*扒皮的。“麻爺搖搖頭:“隻有活的才能扒得這麽完整。作孽啊!““麻爺歎了一口氣。
舟子沒說話,他用刀小心剖開黃皮子腫脹的肚子,一股血水流了出來,連着血水的還有幾個小崽。
“帶崽的黃皮子,生性多疑,詭計多端,竟然被人如此殘忍的扒掉皮,隻怕這黃皮子的怨氣還在附近,不會散掉。“麻爺眉頭緊鎖,看着麻爺眼裏浮現的恐懼,王叔和老杜都沒說話,我多麽希望王叔這會兒能說幾句安慰我們的話,隻可惜王叔沉默了幾分鍾說:“走吧,我們先找人,然後盡快離開這裏。“
我們一路向北坡走,有了之前發生的幾件邪門的事兒,大家一路上走得沉悶,我披着軍大衣,确實挺擋風,但很快出現了弊端,那就是我走得快,身體熱,裹在大衣裏面,出了不少汗,軍大衣保暖,自然也不散汗,汗包在裏面,浸透了我别的衣服。
可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小風一刮,裏面濕透的衣服瞬間變得拔涼拔涼的,讓你充分體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北坡是山的陰面,平日裏陽光日照要少一些,這裏的樹長得并不茂盛,懸崖峭壁倒是不少,更有一些暗藏的石穴被大雪覆蓋住,一眼看不到就會跌進去,摔斷腿。
因爲是陰面,所以屬于聚陰之地,黃皮子、狐狸之類的動物喜歡在聚陰之地汲取山裏精華,提升自身修爲,而且山裏也有一些厲鬼和山魈往往會躲在北坡這一帶,所以村民一般很少來北坡。
因爲村民來的少,動物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這邊動物和植物資源往往要比别的地方好。
聽麻爺說,動物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動物往往比人類更加敏感,它們能通過你分泌的激素來判斷你每一個思維的變化,你的面部表情可以騙人,但是身體裏分泌的激素是絕對不可能騙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