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我背負着殺人的罪名,被迫離開了我身患重病的奶奶,擠在一輛破舊的綠皮火車上,火車慢吞吞地開着,每個小站都要停個十分八分的。
火車人不少,連過道上都擠滿了人,這個時候黃子花擠了回來,手裏拿着冰鎮可樂。
“還有多遠了?”這已經是我第一百八十次問黃子花這個問題了。
“快了。”這也是黃子花地一百八十次這樣回答我。
我閉上眼睛,腦海裏回憶起三天前的場景,三天前,在那條幽暗的街道,三姑就死在了我的懷裏,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記得三姑臨死前的那張臉,她的眼神裏是無限的驚恐和不甘。
我們永遠沒有機會知道到底是誰殺的三姑,因爲三姑的魂魄剛剛遊移出身體就被碎魂了。
三姑死了之後,我成爲殺害三姑的第一嫌疑人,我奶說,三姑死于極陰之力的轟擊,手法和四姑奶殺害小姑的手法差不多,而碎魂是将極陰之力貫穿在三姑的魂魄之間,突然使用碎魂術,将三姑的三魂七魄用極大的力量撕裂成碎片。
三姑的死警方也介入了,我奶和米雨軒商量,米雨軒有沈國傑的證言的話,就算我不是殺害三姑的兇手,畢竟我捅了三姑兩刀,雖然傷口不緻命,也是故意傷人,一樣會被刑拘,一旦進了看守所,裏面的力量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
即使三姑和四姑奶的勢力不會危及到我的生命,看守所裏本來就是魚龍混雜,我這樣白白淨淨的小屁孩送進去就等于羊入狼口,到時候就不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奶聽了米雨軒的話臉色蒼白了好久,她猛地咳嗽,捂住肚子,臉上極爲痛苦:“沒想到,我養了五十年的女兒要殺我的孫子,現在我女兒死了,孫子要背負殺人的罪名,我這輩子是造了什麽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
和我奶的悲痛欲絕相比,胡家元老對我的審問要冷酷無情的多,她們要求我綻放鬼紋,但我體内的力量已經盡失了,根本無法綻放鬼紋了。
在胡家陰森森的老宅裏,我面對的都是我至親的親戚,卻遭到了她們一緻的懷疑和不信任。最後三姑奶說,按照胡家的規矩,我有鬼紋,就必須廢掉修爲驅趕出胡家,既然我已經沒有修爲了,又惹上了命案,在三姑的死亡真相調查清楚之前,我最好先出去躲躲。
七姑奶同意三姑奶的說,先送我離開胡家,等事情平息再把我接回來。
四姑奶有些不快,但最終還是同意了另外兩位元老的說法。
我奶說,既然元老們已經決定了,不如讓我先跟子花回去,正好子花到我們胡家之後還一直沒回過門呢。
于是,我就被送往了通往子花家的火車。
我坐在火車上,看着窗外,想到如果是以前,小姑絕對會開車送往去任何地方,想到這裏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大哥哥!”
我擡起頭,對面坐着一個小女孩:“你看上去好悲傷啊!”
“沒什麽,我隻是……我隻是……”
“好了,别打擾别人,大哥哥在想心事呢。”女孩是母親尴尬一笑。
又在火車上坐了一個多小時,我們終于下車了,下車之後我們又搭上了大巴車,因爲子花家在深山裏,距離縣城的火車站還有很遠的距離呢。
等我們從大巴車上下來,太陽已經快下山了,我放眼望過去,四周全是樹林和青山,并沒有看見什麽人家。
“我們還要步行一段時間。”黃子花提起了我的行李箱。
“還要步行!”我當時心裏就有些洩氣,隻好跟着黃子花沿着山路走入大山的深處。
黃子花的家在山中央,是一個叫青岩的小村子,村子裏隻有二十來戶人家,房子都破破爛爛的,這裏四面環山,溫度要比城裏低個四五度,前幾天下了大雪,我們走過去已經是白茫茫一片了。
村子裏沒多少耕地,住在這裏的人都是靠山吃飯,林子裏有野山菌、靈芝、猴頭,也有黑木耳、山丁子、野蜂蜜,現在城裏人都喜歡這些玩意,随便運出去點啥,去集市上賣,全家人夠活大半年,有時候也有人來村子裏收。
我聽完心裏挺癢癢,我從小到大都是在城裏長大的,還從來沒進過山,我剛提出我想進山看看,這個念頭就被幾個來接我和子花的村民給打消了,他們說林子裏野獸多,不但有狼、狐狸、黃皮子啥的,更有熊瞎子和老虎,每年都有進山的村民出事,山裏人本來就有點技術,但還是不能毫發無損,全身而退,更何況我這從城裏來的小孩。
幾個人非常嚴肅地告誡我,平日裏别總往林子裏跑。
看見我和黃子花回來了,黃子花的奶奶特别高興,聽說我回來之前,我奶給子花的奶奶打過電話,我也不知道我奶跟沒跟子花奶奶說我犯了命案這事兒,反正她老人家看見我就握住我的手,噓寒問暖的,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子花奶奶讓黃大炮去整兩菜,黃大炮看見我總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他搖頭晃腦地去鄰居家借了魚和雞蛋。
東北農村的竈台特别大,一口大黑鍋陷在竈台中間,擦得黑亮黑亮的,黃大炮說,也就是我來了,露個手藝,做一大鍋山泉水炖魚。
山裏溪水養的肥魚,和夏天摘的,曬幹之後的山蘑菇,在松木枝子上燒得滾開,魚和蘑菇一下鍋,香味四溢,我在一邊饞的直流口水。
之後黃大炮又做了個山毛蔥抄笨雞蛋,這雞蛋确實和平時超市裏買的不太一樣,黃橙橙的,配上翠蔥,實在是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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