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因爲長得漂亮,從小就受人歡迎,大家都喜歡她,喜歡抱她,喜歡捏她的臉,誇她是小美人,而我都是孤零零地站在一邊,看着我妹妹受人寵愛,那時候年齡小,卻也依稀明白點這當中的道理,好在我爸媽對我們倆向來是一視同仁,從來不會差别對待。
那年,我爸媽帶着我們姐妹倆回老家去看望親戚,結果就在火車上遇到了這位所謂的劉教授,他給我們兩個拍了照片,之後我們就在車上閑談,然後我父母就說起我們是雙胞胎這件事來,然後劉教授就嬉笑着說以前聽老人講鬼故事,經常說那種剛出生就夭折的小鬼叫簸箕鬼,他們往往好不容易轉世投胎,還沒生下來就死了,他們往往都很不甘心,就會留在産房附近,伺機鑽機孕婦的肚子,借胎還魂,隻是往往生出的孩子都會畸形,不成人樣。
劉教授可能确實隻是說笑,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尤其是我媽,她是哥迷信的人,聽到這裏不禁心裏起了疑問,同樣是雙胞胎,我和妹妹相差的确實不小,我媽見慣了當她和别人提起我們倆時對方驚詫的眼神,這麽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對我産生過任何懷疑,可是那一刻,就在劉教授的玩笑之下,她疑心了。
疑心是一種病,更像是一顆種子,一旦種進别人的思想裏,就會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大樹,隻可惜,這棵大樹上往往結的都是毒果子。
我媽回去之後就找了一位大仙,我想你們也都知道很多自稱大仙的人都是騙子,我媽找來的這一位恰好也是騙子中的一員,那位大仙和我媽說我是天煞孤星,是所有厲鬼裏最厲害的,就是爲了把我們全家都克死的。
我媽吓壞了,趕緊回家問我爸應該怎麽辦,說來也巧,我那久病卧床的奶奶恰好就在那幾天突然病情惡化,被送往了醫院,不治身亡,我奶死了之後,我媽就更加堅信了那位大仙的說法,覺得我就克死他們全家的天煞孤星,她花了很多錢在大仙那,隻是爲了能化解被我克死的命運。
她怕得要命,我從來沒在我媽臉上看見過那麽驚恐的神色,我不知道我媽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最後我媽不顧我爸的勸阻,執意把我給送走了,送到了遠在農村的親戚家,我居然在那個年齡就明白了什麽叫人言可畏。
隻可惜,雖然把我送到了遠方,我媽還是沒熬過一年,在驚恐中死亡了,她早就患了癌症,隻是發現的比較晚而已,也許因爲我的事情加快了她的死亡。
我媽死了之後,我爸就把我接了回來,雖然我和我妹妹依然睡的是同樣的床,穿着同樣的衣服,玩着同樣的玩具,但是我感覺一切都變了,人們看我的眼神有恐懼有鄙夷也有同情,小小年紀就失去了母親,而且還是被我給克死的。
流言總是傳遍的很快,一個角落都跑不了。
我雖然回到了學校,可從班級的老師到同學,每一個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他們暗地裏叫我天煞孤星,他們讨厭我,憎恨我,卻也害怕我,總之,他們是害怕走向和我母親一樣的命運吧。
而我妹妹呢,依然依靠着她那張天使一般的面容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和青睐,從小她就是班上的班長,老師喜歡她,同學崇拜她,三年級就開始收到男生寫來的情書,上了中學就一發不可收拾。
在人們眼裏,我們倆永遠都是一個天使,一個惡魔。
有時候我就在想,爲什麽我出生會是這個模樣,爲什麽偏偏我醜的那一個,如果我是漂亮的那一個,我是絕對不會讓我的妹妹蒙受我這樣的屈辱。
我承認,馮明明是個完美小姐,她沒說過一句嘲諷我的話,卻也從來沒說過一句站在我這邊的話,縱使當年我媽要把我給送走,她也從來沒說過一句,媽,把姐姐留下來吧,這樣的話,沒有!從來都沒有!”馮婷婷咆哮了起來。
“就連死後也一樣,你們永遠都覺得我才是那個心腸惡毒的女人!”
這時,我們面前的攝影作品開始剝落,一個很美麗的女生從畫卷裏走了出來:“我叫馮婷婷,不是馮明明,我是姐姐,不是妹妹。”
馮婷婷一雙清澈的眼睛凝視着我們:“從上高中開始,我和馮明明之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都說女大十八變,一點都不錯,高一的時候我還是那個皮膚黝黑,眼睛無神的馮婷婷,可是一個暑假過後,我們的面容都有了極大的改變,我的皮膚越來越光鮮明亮,而馮明明的皮膚則變得黝黑粗糙,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倆幾乎完全對調了。
開始馮明明氣瘋了,她讓我和她一樣遮住臉,不許給别人看,于是我每天帶着口罩和眼睛,貓在教室裏,不讓别人看見我,再過了兩個學期,我已經無法辨認出我自己了,我變成了馮明明,而馮婷婷變成了我,那段時間馮明明每天都生活在暴躁和狂怒之中,她不能理解爲什麽她身上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于是馮明明要求我父親給她一筆錢讓她去做整容,而她要求我在學校裏稱自己是馮明明,而她将扮演馮婷婷,就這樣,我們熬過了整個高中時期,我雖然是馮婷婷,醜陋的那一個,卻要扮演漂亮、高傲的馮明明,而馮明明卻不得不和從前的我一樣,受到冷落和嘲笑。
其實有那麽一段時間,我心裏是高興的,我覺得馮明明終于可以感受到從前的我的痛苦了,可漸漸的,我發現,并不是那麽回事,馮明明看我的眼神愈發惡毒、恐怖,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有幾天晚上,我突然從夢中驚醒,就看見馮明明拿着剪刀坐在床邊,一雙眸子幽幽地看着我的臉,讓我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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