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發現我懷了你,我就害怕的要命,因爲我知道我一定要逃出高家,如果我一直留在高家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一定會死的,但高興遠不會讓我逃走,他在我身上下了蠱,還讓人看着我,他說,我活是他們高家的人,死也是他們高家的鬼,他說我要是敢逃跑,他就殺了我,用我的屍骨喂狗,困住我的魂魄,讓我永世都不能超生。
我當時怕得要命,我害怕高興遠,也害怕他的發妻和他那幾房歹毒的姨太太,我知道,就算我不被高興遠殺死,也一定會被高家别的什麽人害死。
所以我等肚子裏的胎兒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就想着逃出去的法子。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是虧月,我趁着黑,跟看我的門衛說我肚子疼,讓他幫我喊醫生,對方進來看看我到底怎麽樣了的時候,我就打暈了他,然後偷偷逃了出去。
前面都很順利,我翻出了高家的圍牆,就向井村的村外跑,我早該料到,逃出高家是不會那麽容易的。
我當時出了門,就向北邊跑,我跑了能有十分鍾,按理說井村并不大,十分鍾怎麽也出村口了,可是不知道怎麽了,我七繞八繞的,竟然再次回到了高家的大門口。
我心裏暗暗恐懼,就再次尋了路,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鍾,高家門口那口老井就再次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這時候我才明白高興遠在我身體裏下的那隻蠱就是爲了将我困死在高家,我是怎麽都不可能逃出去了。
我越來越絕望,因爲我知道,高興遠很快就會發現我逃跑了,而他一定會把我給捉回去,到時候,我一定會被他活活打死,而我的孩子也一定會跟我一起受罪,果然,這個時候高家突然亮了燈,高家的院裏也一下子喧鬧了起來,我知道我的形迹敗露了,我左思右想,既然跑不出去,還不如一死了之了呢。
我跳進了高家門口的井,卻不想那口井并不深,我跳進去一時半會兒還淹不死,我就在井裏掙紮着,我心裏一直想的是你啊,我的孩子,我就想,我這麽命苦,我的孩子竟然也跟我一起命苦,我還救不了她,我越想就越傷心,越傷心也就越絕望,井水冷得要死,幾分鍾我就已經快要失去知覺了。
彌留的時候我忽然看見了一個人,她就在井裏,和我站在一起,我吓得半死,然後我才意識到,這個女人和我一樣,也是一個墜井而死的女人,女人告訴我,她也是被高家給逼死的,最後跳了井。
我們倆互相哭訴,越說越傷心,然後我就告訴她,我死了沒關系,我唯一舍不得的就是我肚子裏的孩子,女人一聽說我肚子裏有孩子也吓了一跳,她說你知道麽,如果你孩子和你一起淹死了之後,你們的魂魄都會被困在這井裏,不能超生。
我當時也傻眼了,我說那怎麽辦啊?
女人說,我們會一直困在這裏,除非什麽時候大水把這裏給淹了,我們的魂魄才能被水帶走,帶到遠方,離開這口井,離開高家,水是能夠讓我們離開的唯一媒介。
我當時更加絕望了,因爲井村離江河也太遠了,得是發什麽樣的大水才能把這裏也給淹了啊。
女人說,還有一個辦法,她說她在這裏已經困了很多年了,自己也知道是沒有辦法離開了,她說她知道一個巫術,可以幫我把孩子送走。
我當時心裏一震,我問她,怎麽送,她說方法挺簡單的,隻是需要一個媒介,一具肉身。
我再次絕望了,肉身去哪裏找啊,不過很快,高興遠倒是幫我們送來一具肉身,就是那個試圖把我屍體鋸成千萬個小塊的高家的下人。
女人說,她可以幫我把我肚子裏的孩子的胚胎取出來,做成胎屍,她說這是明清時期後宮的秘術,有的不孕的妃子爲了争寵,會讓自己宮裏的宮女去勾引皇上,一旦宮女懷孕了,她們就取出宮女肚子裏的孩子,做成胎屍,胎屍成熟之後,就有了靈性,會選擇離它比較近的母體,妃子就會讓胎屍進入自己的身體,很多懷不上孩子的妃子是身體本來就孱弱,她們就會吃很多的補品慢慢孕育成嬰兒,這樣的嬰兒出生之後和正常的孩子沒有什麽兩樣,用各種法器也檢測不出來,唯一的區别就是這些胎兒在長大到十六歲之後就不會再長大了,它們隻能依靠吸食活人的精血才能存活。
當時我也想過,這樣對我的肚子裏的孩子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點,但是我不想讓我肚子裏的孩子就這麽跟我一起死,我要讓他活下來,讓他替我報仇,讓他替我殺了高家的所有人!
隻是我從來沒想過,我生下來的女兒,居然背叛了我。”翠英惡狠狠地看着田佳玲:“取胎屍的過程很痛苦,不過當時你畢竟隻是四個月的胎兒,也隻有巴掌大小,我們把你的胎屍放在被我們害死的男人的身上,這個男人是高家的下人,估計也有親屬就在井村,等他的親屬來替他收屍入殓的時候,也許你會在入土之前成熟,然後找到一個合适的母體,孕育而生,我當時腦子裏沒有别的念頭,全都是你,我要讓你代替我,親眼看見高家每一個人都死掉,我要讓高家血流成河,可我怎麽知道,我生下的居然是你這麽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翠英哼了一聲:“在高興遠試圖封住我魂魄的時候,我和井下的女人都撕裂了我們的魂魄,釋放了巨大的鬼力,我們的魂魄碎片在忘川河裏受了多少苦,你知道麽?我們被忘川河的河水反複沖刷,那些魂魄的裂痕每天都撕心裂肺的疼,我的魂魄折磨的我痛不欲生,可是隻要我想到你,我還是心理暗暗高興。
要知道,我們做的這一切,隻是爲了能讓你活下來,替我們報仇雪恨啊!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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