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一愣,可這一愣,愣的實在不是時候,張旭穎的天魂地魂馬上就要回歸肉身,我奶叫魂一停頓,隻見張旭穎的魂一瞬間就徹底消散,不見蹤影了。
我奶拿起床頭那碗小米,往地上一撒,小米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小米落地,我便聽見胡心顔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再定睛一看,隻見地上的小米竟然慢慢彙聚在一起,形成了類似一條蛇的形狀,突然向我們腳下遊移而來。
我知道,我奶這用的尋魂術,利用這些剛才吸了張旭穎天魂地魂煞氣的小米來判斷張旭穎天魂地魂逃跑的方向。
這會兒,沈國傑依然趴在地上,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自然是不敢動彈,他擡頭看了我奶一眼,似乎是希望我奶能給他個指示,他是應該起來,還是繼續趴着。
可是這緊要關頭,我奶哪有時間搭理他。
我奶的視線緊随着那扭曲遊移的小米,突然,我感覺一股沒來由的寒氣突然向我們襲來,緊接着,張旭穎房間裏的燈,和我們所處走廊的燈,都發出嗡嗡嗡不詳的聲音,隻聽咔咔幾聲,我們頭頂的燈隻閃了兩下就徹底熄滅了,而不光是我們頭頂的燈,整個張家的别墅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伴随着這無名的黑暗,我聽見有人發出咯咯咯咯的笑聲,這笑聲實在是太滲人了,讓人不寒而栗,我感覺胳膊一緊,胡心顔竟然死死抓住了我的胳膊。
很快,我判斷出這滲人的笑聲是從我們腳下傳來的,沒錯,就是從還趴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沈國傑身上傳出來,沈國傑先是咯咯咯咯地笑,然後笑聲越來越大。
隻聽噗嚓一聲,我奶點燃了一根火柴,讓我驚訝地是,這火柴并不是散發着橙色的火光,而是如一團鬼火,散發着瑩綠瑩綠的光。
我奶拿火柴照向地面,隻見地面上的小米圍繞着沈國傑,不停地上下彈跳着。
我奶說:“糟了,隻怕沈國傑是被張旭穎的魂附體了。”
魂不同于厲鬼,厲鬼附身了可以操縱一個人的身體,因爲厲鬼本身就有很多戾氣和煞氣,這些都是具有非常大的力量的物質,就好像是巨大的磁場,能将被控制者的身體和意識都牢牢控制在磁場之内,而魂隻是厲鬼的一部分,比起七魄,三魂具備的鬼力微乎其微,所以就算張旭穎的魂附在沈國傑身上,也不會對沈國傑的身體造成太大的影響。
但是,之前我奶是在給張旭穎的叫魂,叫魂的儀式被打亂了,張旭穎的天魂地魂都處于失控的狀态之下,加上這房間裏本來就陰氣森森,天魂和地魂竟然能夠短暫控制沈國傑的意識了。
沈國傑披頭散發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張開嘴,發出又尖又細的聲音,那是張旭穎的聲音,而沈國傑說的話卻讓我們所有人都不禁寒毛戰栗,他說:“不要回頭,她就在你身後。”
我立刻就發覺後背發毛,冷汗順着我的脊梁骨慢慢向下滑,可是我不敢回頭,我怕我一回頭,就被吓得失聲尖叫。
沈國傑說完這句話,噗通一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昏死了過去。
我跟着張家的幾個客人站在原地,胡心顔再次死死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手指甲已經掐到我的肉裏,掐得我生疼。
這時候,張家客人裏一個中年男人拍起手來:“精彩,演的真精彩啊,騙子現在都這麽拼了麽?哎喲媽呀,吓死我了,我真的差點就相信了,就差那麽一點點,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裏一沉,果然張家找來這麽多客人,不單單是想看我奶給張旭穎叫魂,更多的是不信任,他們根本就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更不相信我們老胡家真的能驅鬼招魂。
男人話音剛落,他嘲諷的笑聲就變成了一聲驚叫。
沈國傑說的身後并不是我們的身後,而是我奶的身後,隻見一張臉慢慢從黑暗當中凸現出來,也就在這一瞬間,我奶手裏的火柴滅了。
我們所有人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啊啊啊啊——”客人和張家的夫妻都亂成了一團,他們奪路而逃。
胡心顔沒走,她依然死死握住我的胳膊,把頭埋在我的後背,她吓得已經不敢動彈了。
我奶大喝一聲:“何來厲鬼,快快現身!”
“我想要你們的命!”一個聲音在黑暗裏幽幽響起。
借着窗外路燈的光,我看見屋裏除了我奶還站着一個人,一個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躺在床上的張旭穎。
張旭穎猛地跳起來,從我奶背後扼住她的脖子,還沒等我奶反應過來,她就一口咬在了我奶的肩膀上。
我趕緊松開了胡心顔,跑過去幫我奶,我想把張旭穎從我奶後背上拉下來,卻不想張旭穎看上去嬌嬌小小,可力量卻大得不得了。
但我來之前剛剛吸過黃子花身上的陽煞,我一個巴掌糊在張旭穎的臉上,張旭穎身體一軟,竟然就松開了我奶。
這時候我奶得了空閑,她點了兩盞檀香燭,頓時房間裏亮了起來,我抱住張旭穎,不讓她亂動,我奶走上前去,天中、司空、印堂,各貼上一枚驅邪銅币,隻聽張旭穎哇地一聲慘叫,她渾身冒起了滾燙的熱氣,她惡狠狠瞪着我和我奶:“敢惹我,有你們好看。”
她還沒說完,我奶就把一張驅鬼符覆蓋在三枚驅邪銅币之上,一瞬間,我看見一道青煙嗖地升起,然後消失了。
張旭穎再次陷入了昏睡。
我和我奶把張旭穎擡到了床上,這會兒房間裏的燈重新亮了起來,沈國傑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看了看淩亂的房間,撓了撓頭:“出了啥事了?”
我和我奶交換了一個眼色。:“沒事,你剛才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