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我大喝了一聲,抱着罐子趕緊跑,可這個女鬼纏得緊,她就像一堵四面八方出現的牆,讓我根本就無處可逃。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崔麗麗,你該不會又好了傷疤忘了疼吧?”我和這個叫崔麗麗的女鬼一起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隻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身穿灰色的長褂,手裏握着一把折扇,活脫脫一個說相聲的打扮。
崔麗麗一看見這個老頭似乎就蔫了下來,她撇了撇嘴,低聲喚了一句:“莫叔。”
我心裏一驚,原來眼前這個老頭就莫叔啊,我趕緊說:“莫叔,我是胡國華,我奶讓我今天來找你,說陰親的事兒。”
“我知道,我知道。”莫叔笑呵呵地說:“走吧,跟進客棧裏說。”
崔麗麗不舍地看了我兩眼,但莫叔在這兒,她是絕對不敢造次,隻能默默地走開了,時不時回頭跟我揮揮手。
我跟着莫叔近了百花客棧,一進百花客棧,我就驚呆了,隻見百花客棧的大堂裏來來去去的竟然沒幾個活人,絕大多數都是各色的鬼。
“莫叔,這地方不應該叫百花客棧,應該叫百鬼客棧才對吧。”
莫叔笑的更開心了:“難道我們這裏的鬼不是各個如花似玉麽?”
我定睛一看,離我最近的一個男鬼頭部的正中間有一把砍刀,他的頭向個椰子一樣,裂開了一條縫隙,時不時有腦漿子和鮮血從縫隙裏滲出來,男鬼旁邊坐了一個女鬼,一臉幽怨,披頭散發,一雙眼睛隻剩下了眼白,眼仁已經完全翻上去了。
我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了,反正莫叔的審美,我算是基本領教了。
莫叔看出來我的一臉驚愕,他說:“你知道麽?其實每個鬼都能選擇自己的樣貌,尤其是那些厲鬼,周身的煞氣越重,幻化自己容貌的能力就越強。
但你知道爲什麽多數的鬼都會保持他們原本的樣貌麽?”
我搖搖頭。
“首先,利用煞氣來幻化自己的容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你别看他們是鬼,但他們也是有感覺的,鬼和我們的感官不太一樣,但他們也是有痛感的,每次幻化,他們都要忍受魂魄被撕裂的痛苦,所以一般鬼除非是要報仇或者有必須幻化的理由才會選擇幻化自己容貌。
另一方面,他們也想提醒自己,自己已經是死人了,自己是如何慘死的,就像頭上有把砍刀的男人,他是被他情同手足的好哥們砍死的,而男人旁邊的女人,是被她丈夫親手給掐死的,他們永遠都不會原諒害死自己的人。”
我看着百花客棧的鬼魂們,腦子裏卻想起了黃子花,她就是利用了自己周身的陽煞将自己幻化成一個絕世美女,但黃子花也說了,這種幻化是有代價的,每次幻化之後她都要忍受劇烈的疼痛,但爲了博得我那傻癡癡的一笑,她甯願讓自己的魂魄撕裂,也要讓自己以最美麗的模樣面對我。
莫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們上去吧。”
莫叔帶我上了樓,二樓就都是客房了,二樓走廊盡頭是莫叔的辦公室,莫叔的辦公室其實和大多數旅館老闆的辦公室應該沒啥區别,一張挺大的辦公桌,一張真皮大沙發,屋裏種了幾盆招财進寶的植物。但我能看出來,莫叔這辦公室裏的擺設極爲講究,每一個物品都是嚴格按照風水學的角度和位置進行擺設的,所以,當我走進莫叔的辦公室頓時感覺到身體一陣輕松,那些鬼魂身上散發的陰氣、煞氣還有戾氣統統都消失不見了。
我坐在莫叔的真皮大沙發上,莫叔讓我把封印黃子花的罐子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他剔除了封印,然後小心地揭開了蓋子,隻見黃子花就出現在我倆面前,她就是以她原本的樣貌出現的,而表情多了幾分幽怨。
“你就是黃子花?”莫叔笑眯眯地說,那表情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孫女。
“是的。”黃子花輕聲回答。
“是個好孩子。”莫叔看了我一眼:“老胡家的眼光向來都不錯,知道什麽是最好的。”莫叔話裏有話地說。
“莫叔過獎了。”黃子花的表情有些羞澀。
“行了,不用跟我客氣。”莫叔擺了擺手,黃子花坐在了我身邊,看見黃子花我心裏有種沒來由的開心,可是從黃子花出現,她連一眼都沒看我,又讓我多少有點失落。
莫叔說:“你們是知道的,想在我這裏結陰親,是有規矩的。”
我點點頭:“莫叔,我知道您這兒的規矩,但是我有一件事相求。”
“哦?什麽事?”
“希望你給我的考驗能稍微簡單點。”
莫叔更加驚訝:“考驗就是考驗,怎麽算是簡單,怎麽算是難呢?”
“我聽孫凱說了,您出的那些考驗,是想看看我和子花是不是真的相愛,是不是非要結這個陰親不可,其實我想您是知道的,我心裏并不是真的很想結這個陰親。”我坦誠地回答。
莫叔嘴角上揚:“孫凱該不會是西街收古董的孫老頭的孫子吧。”
“沒錯,就是他。”
“沒想到,這孩子腦袋快,嘴巴更快。”莫叔的表情稍微有一點不悅。
“是我一個勁地問他,他才告訴我的。”我替孫凱辯解到:“我想你一定從我奶那知道我和黃子花的事兒了吧。”
莫叔說:“我知道的還真不算确切,不如你給我說說吧。”
我就把我和黃子花從認識到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都跟莫叔講了,莫叔一直在聽,中間竟然一次都沒有打斷我,我講完了,就看着莫叔:“其實我并不喜歡黃子花,我覺得她醜,也不溫柔,沒有女孩子樣,但我又覺得這個陰親我是非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