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無論張代表如何帶動情緒,如何盡量消弭大家那種對未來的不安和摸不清楚軍隊想法的顧慮,關玉濤都知道,白叛軍賜予他們這些人的食物,根本就不夠吃。
11層分到的4個塑料啤酒箱子,裝滿了亂七八糟的零食和各種根本不能填飽肚子的東西,譬如說,虎子捏在手裏的藍莓醬,這種東西,沒有面包配的情況下,就能哄哄肚皮而已。
而經過張代表的二次分配後,原本就不多的肉食更是成爲了搶手貨,嘴裏叼着煙的關玉濤盯着坐成三排在集體食堂内用餐的11樓住戶們,他們貌似都非常獨立、堅定且充滿信心,但那吃不飽後眼中盯着他人手中食物冒着綠光的表情又出賣了他們,于是,他們自發地開始交易一些别人看起來并不太喜歡吃的東西。
“綠茶,你不喜歡喝綠茶嗎?我這裏有一包紅茶,是的,還沒開封的,我想我們可以交換。”
“太好了,我不是很喜歡吃橘子罐頭,哦,你有半罐鹹帶魚,我們換吧。”
“我不清楚,我這裏還有一杯果凍,是椰子味的。”
“誰還有午餐肉,我這兒有花生醬,我對花生過敏,誰能和我換一下。”
“嘿,那是我的妙脆角,你這個混蛋!”
很快,吃不飽的人之間發生了撕扯和争奪,這種既不分類,也不按照熱量平均的分餐方法可是害苦了張代表,張代表沖上去用身體擋開兩個因爲半袋子妙脆角而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大聲嚷嚷着:
“幹啥啊,你們不是小孩子了,現在是什麽情況啊,我們更加應該同舟共濟!而不是爲了争奪食物而大打出手!”
“很顯然,你并沒有注意到我們的食物不夠吃。”
關玉濤把自己盤子裏原封未動的一根火腿腸、五顆水果硬糖、一瓶蘇打水連帶着盤子推給了身旁的虎子,虎子剛剛舔幹淨了那瓶藍莓醬,立馬又抓起了火腿腸,連皮都沒撕開就一口咬掉了半根。
坐在他對面的丁豔玲放下了塑料叉子,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黃桃罐頭推給了身旁跟小花貓一般魏佳琪,側過臉沖張代表那邊努了努嘴,意思是,你要搞他?
張代表好不容易把兩個男人分開,氣都沒理順,又遭遇了關玉濤補刀一般的會心一擊,他咬着牙捂着剛才被錘了兩下的胳膊站起來,一臉惱怒地沖關玉濤大呼小叫。
“那我能怎麽樣?啊!現在是困難時期,這些食物都是政府千幸萬苦省吃儉用給我們省下來的,你到底有沒有聽過廣播,現在,整個漢安就是一座孤城,沒有農田,沒有莊稼,如果不是那些從錦官來的軍隊帶來了一部分儲備糧,我們全都得想辦法自己解決溫飽問題!”
“然後呢,我是說吃完那些儲備糧後呢?”
關玉濤問的問題讓張代表莫名發笑,他認爲這小子不隻是一個刺頭,還是一個專門爲了反對而反對的混子,他攤開雙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嗤笑着說:
“我不知道,說真的,兄弟,你想當這個樓層代表我沒有任何意見,如果你能從包樓長那裏爲11層争取到更多的食物,我立馬退位讓賢!反正這個唠啥子的代表也不是什麽好差事。”
“張代表,别聽他胡說八道,這小子一看就是那種圖個嘴皮子舒服的憤青,别理他。”
工人師傅作爲張代表的心腹又開始跳出來刷嘲諷,那些新來的住戶都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看向關玉濤的眼神都開始不信任起來,關玉濤讪笑着噴出一口煙圈兒,這些人,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目的已經非常簡單了,誰給他們吃的,他們聽誰的,自己完全有能力拉起一支隊伍來,可忠誠度嗎,隻能呵呵了。
見關玉濤這個刺頭不再挑刺,張代表那玻璃心可算是平複了一些,突然想起今天還有大事沒有安排,便摸出一個筆記本,翻開第四頁,對衆人說:
“作爲11樓的樓層代表,哦,忘了給大家做自我介紹了,我叫張西海,是一名會計,我很榮幸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内擔當11樓的樓層代表。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個必須要團結在一起的小集體,所以我提議,是否有人自願擔當11樓的垃圾清理員?哦不不,小姑娘,你太小了,我需要的是身強力壯能夠把這些生活垃圾還有。。。。。。排洩物清理到樓下的男同胞,兩個人,最好是三個人。”
張代表一邊念一邊朝關玉濤看過來,關玉濤裝作沒聽見他說啥,把臉别了過去,最終,在張代表的苦口婆心勸說下,工人師傅和兩個家庭的男主人充當這個榮譽的角色。
“喂,别惹麻煩。”
散會後,工人師傅照舊警告了一下關玉濤,關玉濤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領着五個鹽井來的外地人往回走。
“阿姨,我餓。”
來到房門口的魏佳琪雙手抱着自己的小肚子小聲嚷嚷着,不隻是她,趙無極、李智、丁豔玲和虎子都隻是混了一個嘴飽,一天隻能吃兩頓,中午一頓晚上一頓,這樣雜七雜八熱量缺損嚴重的副食根本不能滿足一個人日常活動的大部分需要。
“來,到叔叔這兒來,給你吃好吃的。”
關玉濤拉開房門,沖女人們撇了撇嘴,知道他有很多私貨的李智連忙拉着母親蹿了進去,丁豔玲神叨叨地朝左右望了望,經過關玉濤身邊的時候小聲問:
“我覺得,咱們應該保守這個秘密。”
“話多,進來。”
大家擠進了045室,關玉濤指了指自己放在床邊的黑色背包,虎子第一個撲了上去,拉開拉鏈,鮮紅的碗仔面包裝讓他歡呼了半句,便被李智給死死地捂住了嘴。
“噓噓噓。。。。。。你關叔又不是慈善家,你想讓那些人上來堵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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