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雍落在這一片荊棘之中,這一次就算不用黑暗預言術也能感覺到這裏的奇怪了。
首先是寂靜,這裏連村莊中那些夜行的鳥類的叫聲都一點也聽不到,這時正是初夏時節,外面還時不時有暖風吹過,但是這裏風兒也停止了喧嚣,這片黑樹林也沒有一絲動靜,仿佛時間在這裏靜止了一樣。
王雍閉上眼睛,細細感受,那種隐晦的魔法波動也能感受到一點。站在這個位置,麻瓜驅逐咒,恐懼咒等魔咒的波動都能感受到。
王雍不再遲疑,抽出了自己的黑檀木魔杖。
剛剛想用左手在空氣中摸索一會,才發現自己的左手已經沒有了。
他苦笑了一下,直接揮舞起魔杖來。
他念誦着一種古老的咒語,就像是千年前魔法戰争中遙遠的史詩。
許久,一道紅金色的火焰從王雍的杖尖冒了出來,這火焰似乎源源不斷沒有盡頭一般,仿佛是一條火龍。
它們交錯着在空中飛行,向着前方那近在眼前卻又模糊異常的黑樹林探去。
很快一面巨大的火焰羅網把這黑樹林完全的包圍,慢慢的縮減起來。
明滅的火光終于漸漸地驅散了這裏好像永遠都不會散去的黑暗與模糊,火光中映襯出王雍那有些蒼白的面容。黑樹林搖曳着,在地上投射出狂舞的魔鬼一樣的巨大陰影。
王雍吟唱的聲音在逐漸升高,就像是把肺腑中的空氣都一齊吐出一樣,連空氣都微微震蕩起來。
終于那火焰的羅網驟然鎖緊,噼噼啪啪就像是黑樹林燒着的聲音一樣,但是那不是,那是不斷地有着魔法禁制被燒掉的聲音。
熊熊的火光中,破敗的岡特老宅逐漸顯露出它的真容。
這是一座在盤根錯節的樹叢中半隐半現的房子。樹木擋住了所有的光線,也擋住了下面的巨人陰影一樣的峽谷。
牆上布滿苔藓,房頂上的許多瓦片都掉了,這裏或那裏露出了裏面的椽木。房子周圍長着茂密的荨麻,高高的荨麻把那小小的窗戶都完全遮蔽了,看上去很是陰森和可怕。
就像是荒蕪多年的老祠堂或者山邊的教堂一樣。
門上的牆壁在火光中映射出點點反射的白光。
這裏的植物呈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枯黑,與其說是枯萎,倒不如說是一種異化,一種常年在某種魔法力量影響下的異化。
王雍一抖魔杖,結束了魔法,那火焰就像是煙火一樣,星星點點的逐漸消散在空氣中了。
他走上前去,來到了被一片樹蔭遮蔽着的前門。
門上釘着兩條早已風幹的已經枯死的蛇。
王雍用魔杖頂着門,緩緩地推開。
魔杖尖端的亮光輕而易舉的驅散了這裏的黑暗。
這座房子似乎共有三間小屋子,中間的大屋子兼作廚房和客廳,另有兩扇門通向别的屋子。
房間裏幾十年都沒有人來過了,但是除了厚厚的灰塵,和掉在地上的木闆之外好像并沒有其他的東西。
王雍的眼神左右掃視着,瞳孔一縮,停留在了中間的一張桌子上,那桌子破爛的十分的可怕,但是桌子上卻好像毫無防備的放着一個黑寶石戒指,那隻戒指做工非常的粗糙,倒像是粗粝的玄武岩随意拿斧子劈成的一樣,與其說是戒指,倒不如說是中間可以放進戒指的石塊。
王雍的心神有些起伏,似乎自己下一刻就要沖上前去一樣。
他在最後一刻,制止了自己的步伐。
“不正常……”他說道:“不正常……”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角流出。
他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眼神中少了一些焦急,多了一些鎮定和冷靜。
在那一刻似乎有人在他的耳邊低語,催促着他前進。
即使是現在,王雍感受着,他的耳邊也還有着一種又像是蛇佬腔又像是英語更像是精神波動一樣的聲音在響起:“上前……上前去……拿到它……拿到……拿到戒指……”
那聲音更像是有一種特殊的精神魔力,在搖曳着自己的精神海……
他深吸了一口這裏沉寂的空氣,冷靜下來。
魔杖尖在空氣中劃過,閃現出點點光芒,一道道玄妙的線條蓦然在空中緩緩地出現。
終于,王雍看清了,自己的前後左右全部都是一種淡淡的灰霧。
這霧氣既像是普通的煙,又像是……
他看見前面,那裏影影綽綽,仿佛有着一部古老的電影在放映一般,光影中透出一點點波動和畫面,仿佛是回溯……
身後的帶着兩條蛇的大門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關上了……
王雍想了想,向前走去……
一個頭發髒的吓人,兩隻眼睛看向相反方向的年輕男子坐在黑煙滾滾的火爐旁的一把肮髒的扶手椅上,粗大的手指間擺弄着一條活的小毒蛇,嘴裏輕輕地用蛇佬腔哼唱着:
嘶嘶,嘶嘶,蛇寶寶,
快快在地上爬過來,
你要對莫芬特别好,
不然就把你釘在大門外。
那扇敞開的窗戶旁的牆角裏傳來慢吞吞的腳步聲,是一個姑娘,她身上穿的那件破破爛爛的灰色衣裙簡直跟她身後肮髒簡直跟她身後肮髒的石牆一個顔色。
她站在積滿煙灰的爐子上一隻冒着熱氣的炖鍋旁,正在爐子上方擱架上的一堆肮髒的盆盆罐罐裏找着什麽。
她平直的頭發毫無光澤,臉色蒼白,相貌平平,神情顯得很愁悶。她的眼睛和那個年輕男子一樣,朝兩個相反的方向瞪着。她看上去比那個男人幹淨一些,但王雍覺得他從沒見過比她更沒精打采的人了。
“我女兒,梅洛普。”一個兇猛的仿佛一隻老猴子一樣的上了年紀的男人向着一個穿着古怪的麻瓜服飾的男人說道。
“上午好。”那男人說說。
姑娘沒有回答,驚慌地看了父親一眼,就趕緊背轉身,繼續擺弄擱架上的那些盆盆罐罐。
王雍站在這裏,但是這裏的人仿佛都沒有注意到他一樣,他仿佛一個透明人懸浮在這裏,這是……
他思考着,這是岡特老宅,那個女人是梅洛普……伏地魔的母親。
上了年紀的男人是馬沃羅·岡特,年輕男人是……是莫芬。那個穿着古怪的麻瓜衣服的是魔法……魔法部……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此時就像是煮糊了一樣,許多東西正在喪失……理智,有邏輯的思考……
自己就像是一條被無限拉長的蛇……
那叫做邏輯的東西越來越細,留下的隻有混沌一樣的東西……仿佛此刻自己在睡夢中。
勉強能思考……此時……我在灰霧中……
王雍提醒着自己,我在灰霧中。
“好吧,岡特先生,”奧格登說。一道聲音恍恍惚惚似乎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我們開門見山地說吧,我們有理由相信你的兒子莫芬昨天深夜在一個麻瓜面前施了魔法。”
咣當一聲,震耳欲聾。梅洛普把一隻罐子碰掉在地上。
“撿起來!”岡特朝她吼道,“怎麽,像一個肮髒的麻瓜那樣趴到地上去找?你的魔杖是幹什麽用的,你這個廢物大草包?”
“岡特先生,請不要這樣!”奧格登用驚愕的口氣說,這時梅洛普已經把罐子撿了起來,可突然之間,她的臉漲得紅一塊白一塊的。
她的手一松,罐子又掉在了地上。她戰戰兢兢地從口袋裏掏出魔杖,指着罐子,慌裏慌張地輕聲念了一句什麽咒語,罐子噌地從她腳下貼着地面飛了出去,撞在對面的牆上,裂成了兩半。
王雍在驚慌,我爲什麽要驚慌?他在迷茫……
莫芬發出一陣瘋狂的嘎嘎大笑。岡特尖聲大叫起來:“修好它,你這個沒用的傻大個兒,修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