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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點兒搬走!”玉清神色慌張的沖了進來對陸遠說,“快走,我師父優昙神尼來了!”
“啊!?”陸遠果然被吓了一跳,他從蒲團上跳了起來急忙問道,“怎麽回事?你師父怎麽知道咱倆的事情了?”
“我師父她是從…不對!咱倆沒事情!”玉清真人這才反應過來,又被這個可惡的家夥占了便宜,随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實她剛剛接到飛劍傳書時,确實很慌張,腦袋一懵就來尋陸遠了。不過随着陸遠這麽一打岔,她也醒悟過來。隻要兩人行得正、做得直,坦蕩無私,哪怕被師父知道似乎也沒什麽。而且修真世界與普通人不同,偶有男女修士結成道侶也是常有的事,并不限于和尚、尼姑的身份。
“還不是因爲你賴在玉清觀一住便是一年!我就算去跟師傅解釋,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
玉清臉色微紅,住口沒有繼續說下去。這種事情,陸遠剛來一個星期的時候說沒問題,一個月後再說便有些晚了。如今一整年的時間過去,如果真的發生了點兒什麽,連孩子都生下來了。再這麽說,果然有假撇清的嫌疑。玉清閉口不言,心中暗恨,怎麽今天自己做事情這麽亂七八糟的。
她卻是沒想明白,恰是因爲要陸遠離開這件事,才讓她心亂如麻、進退失據。
“玉清,話說你師父爲什麽忽然要來這裏?她老人家不是應該在百花山潮音洞隐居嗎?”陸遠一邊手腳麻利的收拾禅房裏的物品,一邊有些郁悶的問道。房間裏的東西讓他一掃而空,雖然平時沒什麽陸遠感覺。但這一年間,玉清看到他房間裏缺什麽,都會記住并幫着添置,盡然積累了極大的一堆。這些男人用的東西當然不能留下,徒給玉清真人招惹麻煩。
“還不是因爲慈雲寺鬥劍的事情。”玉清無奈的說道。對這次正道、旁門、左道三派鬥劍,正邪兩道都非常重視,幾個月前便光約人手向成都彙集。邪派的都聚集在慈雲寺,而正派人物多居住在城内客棧。
什麽鬥劍之類的玉清真人本不想參與。
但是這次不知道出于什麽緣故,峨眉派諸多前輩不約而同的将二代弟子派來成都。其中還有她的師侄周輕雲,由不得玉清不出面當這個保姆的角色。“原本那些少年人喜愛府城繁華,多聚集在成都府内玩耍。可這幾日,慈雲寺那幫邪派人物蠢蠢欲動,在城内多行不義,鬧得太過厲害。
大都督李定國下令鎖城,整個成都府如今刀兵森然。李大将軍民聲甚好,我們不欲峨眉的晚輩與李大将軍發生沖突,因此主動撤出成都府。峨眉派在城外落腳地有限,隻能選我這窮鄉僻壤般的地方暫住。”
當然,玉清沒說的那部分,峨眉派那幫熊孩子也不是什麽省心玩意兒就是了。
老陸目瞪口呆,這才想起來這事兒自己還參與了——最近成都府越來越亂,陸赭石隻能獻策,調兵入城,結果卻壞了陸某人的好事。“玉清觀如仙境一般,我隻擔心會被那些家夥污染,說什麽窮鄉僻壤!”陸遠很是無語,感情這個事情也是自己搞出來的。唔,我的身債肉償計劃,似乎又要向後延期了。
不過他的馬屁,玉清卻頗爲受用。
“師兄無需挂懷,最多到五月就會正式鬥劍。等這場熱鬧完了,你、你若還想來暫住,我也攔不住你。”看到陸遠毫不猶豫的點頭,玉清心下歡喜,随即又說道。“知道你讨厭别人碰你的事物。玉清觀内地方寬敞得很,你的房間我會封閉起來,不會讓别人住這裏便是。”
“那敢情好,”陸遠的手指飛快的在玉清的手腕上一點,調笑道。“這個也是我的,也不能讓人碰。”陸遠那一碰,讓玉清真人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她恍然想起前年的時候,萬妙仙姑許飛娘曾遊說她嫁給毒龍尊者,被她幹脆的趕了出去!玉清真人當年出身旁門,後來才投入優昙大師門下,因此與過去的朋友還有些聯系。那萬妙仙姑許飛娘是五台派混元老祖的妻子,因爲峨眉二次鬥劍時,五台混元老祖被峨眉派偷襲而死,因此她一直對峨眉懷恨在心。
許飛娘表面上裝作與五台派撕裂關系,一心與峨眉派諸位交好。其實私底下一直積極串聯各個旁門人物,欲謀峨眉,利用玉清拉攏毒龍尊者也是計劃之一。隻是玉清真人拒絕的非常堅決,甚至不惜以斷交相向。許飛娘以爲玉清是向道之心堅定,當時玉清自己也是那麽以爲的來着……
玉清摸着被陸遠碰了一下的手腕,心神恍惚的不知說什麽才好。如果她知道某人居然打的是“身債肉償”的主意來接近她,不知道會不會追殺陸遠一萬裏!
陸遠也不磨蹭時間,他将東西卷入乾坤袋(入鄉随俗?)之後,便跟着玉清一起出了玉清觀的後門。兩人沿着桃林走了快兩裏路,看到玉清始終不說話的陪他走下去,陸遠隻能先停下來。“真人,暫時就送到這裏好了。你觀裏馬上要招待客人,想必需要準備的事情還有許多。等過了五月,我再來玉清觀便是。”
“你,你接下來駐錫何處?”玉清似乎想起什麽的問道。
聽到她問,陸遠哈哈一笑。“就等着你問呢。你說我去哪裏啊……當然是慈雲寺!你知道我有多讨厭朱梅那厮,能光明正大的再打他一頓,我可是非常期待這次鬥劍!哈哈~”
玉清氣得瞪大了雙眼。要知道此次慈雲寺鬥劍,旁門左道的大本營就是慈雲寺!哪裏到處都是奸邪淫詭之輩,哪有什麽好東西!玉清不在乎陸遠加入那邊的陣營,但她很在乎陸遠去跟那些腌臜人混在一起…她知道那些人有多壞…萬一陸遠被帶壞了怎麽辦?!
“不許你……”
可惜不等她說什麽,陸遠已經笑着遁入桃林,飄然遠去。
遠遠的,一陣熟悉的歌聲傳來——
“待你長發及腰,不當尼姑可好?
待你長發及腰,闖蕩江湖可好?
雙劍蕩開層雲,晴空碧海現青宵。
策馬江湖一萬裏,桃花深處佳人笑。
待你長發及腰,我來金屋藏嬌…”
最後一句,歌聲在桃林中袅袅徘徊,聲音遠去幾不可聞。
玉清真人站在原地,望着夕陽下茫茫的落花,形隻影單的站在山坡上眺望。山風吹起時,她忽然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發冠,長發如烏雲般潑灑下來。幾個月前剪掉的秀發,如今已離腰隻差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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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誰?”一個看着比玉清年紀要大一些的中年尼姑,飄然出現在玉清真人的身邊。她衣着也做比丘尼狀,但是全身上下皆是布衣,要比玉清和陸遠這兩個人樸素得多。而且她實打實的落發受戒,是真正的出家人。頭戴僧帽,手持一柄拂塵,頗有出塵之意。雖然中年尼姑的年紀看起來比玉清大不了幾歲,但雙眼卻滄桑無比。
“師父。”玉清略顯慌張的連忙行禮道,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剛才師父問的問題。她師父灑然一笑,伸手取過她手上的頭冠,重新幫玉清真人束好,不再追問。
這個中年尼姑正是玉清真人的師父,百花山潮音洞神尼優昙大師,當世有數的高手之一。陸遠一聽老尼姑,心中第一個浮現出來的是滅絕師太的形象,因此落荒而逃。其實真正的優昙大師氣度井然,爲人溫和,是不得可多的修行前輩。峨眉擔心此次慈雲寺鬥劍小輩損折太重,特意請求優昙神尼出山來成都壓陣。
優昙大師卻不過情面,加之鬥劍戰場在成都,自己的弟子和徒孫一輩都有人參加,她也确實放心不下,因此便趕了過來。須知雖然卦象上顯示,此次慈雲寺鬥劍峨眉派有驚無險,還會大獲全勝。但是所謂“盡人事以聽天命”,如果人事都不盡,以爲有了天命就萬事大吉,那麽天命也不會按照你想象的來。
“咦~這是你新尋的飛劍?”幫玉清整理鬓角時,優昙神尼也注意到玉清真人并沒有攜帶她那慣用的修羅金刀,反而背着兩柄異常好看的飛劍,非金非玉,材質溫潤。
“等等!這劍…居然是新鑄的?!”優昙神尼的目光銳利,見識尤爲淵博。她一見到飛劍便思索來曆,可遍尋記憶也沒能找到這兩把劍的出處。加之辨認出其中一把劍的材質,與玉清觀中的蟠桃樹完全一緻,頓時有了模糊的猜測。
“正是弟子新鑄的對劍。”玉清真人解下雙劍,捧着遞給優昙大師,“還請師父品鑒。”
“好劍,真是好劍!”優昙大師一接過雙劍,感受到劍上面的勃勃生機,頓時便動容的說道,連臉上的光彩都多了幾分。“此劍不在峨眉七修之下!如果雙劍合璧,哪怕與佛門第一劍南明離火相比,恐怕也毫不遜色!”優昙大師拿在手中左右端詳、贊歎連連,“尤爲可貴的是,這是新生的飛劍,完全是按照你的修爲量身定做!此等機緣可遇而不可求,須知你是初代劍主,又與此劍分外契合。一旦你修爲有成,可攜此劍飛升仙界!”
在蜀山中,不知道有多少著名的飛劍,是因爲與劍主不夠契合,不得不在主人飛升後被遺留在凡間。像著名的紫青雙劍、南明離火、七修劍等,莫不如此,都屬于是前輩修士遺澤。天道飛升艱難,如長眉真人那般肉體飛升已是極難,再帶着法寶兵刃飛升的,可以說封神之後屈指可數。
那些上古飛劍雖好,但後人并不能完全獲得飛劍認可,自然也就無法發揮出最大的威力。相比之下,反而是按照劍主的特點量身鍛造的飛劍,才是修行者最合适的兵刃。隻是方今天下,鑄造極品飛劍的天材地寶固然可遇而不可求,能鑄造極品飛劍的鑄劍大師更是徹底絕迹!甚至鑄造極品飛劍的技術還有沒有傳承,都不爲人知。
如今一眼看到新鑄的極品飛劍出現在眼前,哪怕是優昙大師也不由得動了凡心。“玉清,不知這位鑄劍大師人在何處?可否爲爲師引薦一下?爲師藏有一塊上古玄真磁鐵,希望能借妙手鍛造一柄短劍。”
玉清嫣然一笑,指着陸遠遠去的背影說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他啊。”優昙大師一直在誇“那位鑄劍大師”如何如何了得,玉清像喝了蜂蜜一般甜到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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