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之内,已經是魔法創造的獨立世界。完成了魔法之後,陸遠也和毒島冴子一樣,失重般的漂浮着。陸遠的身體緩慢旋轉着,直到面對光膜外面張牙舞爪的章魚虛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沉睡了一萬年,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鄉……”陸遠低沉着嗓子,聲音沙啞的怒吼道,随即語氣一換,“那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海怪Kraken……,”陸遠飄浮着做出鞠躬的動作,“還是我尊貴的女神,科莉布索陛下。”
“你怎麽知道是我!?”一個非男非女的驚呼聲,從大章魚的幻影之中傳出來!
“看來你一點兒都不懂計算機啊。”陸遠随口說了一句。
果然……陸遠從她脫口而出的問話之中,已經獲得了想要的答案。他雙臂抱在一起,做出拒絕回答任何問題的态度。然後身體在空中旋轉着,轉到了另一個方向。十一環傳奇法術創造的魔法空間絕對堅固,一個失去了全部魔力和神力、身處荒蕪的現代社會,又沒有任何信仰的神明,威脅程度約等于零。
當陸遠制造“海怪之書”這件傳奇魔法物品的時候,爲了制造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的靈,他對海怪Kraken的靈魂采用的,完全是電腦低級格式化式的清空方式——删除信息的索引,然後用0和1重寫全部的記憶扇區——并且重複二十七遍!
無論是當做魔法材料的海怪大腦還是它的靈魂,陸遠都能肯定已經被他徹底的清理幹淨!
可是當他控制着“海怪之書”吸收知識,建立性格的時候,出現的卻依舊是海怪大章魚的性格,這難道不很奇怪嗎?因此,陸遠在全面的考量之後,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他可能漏掉的一塊,或者說,依照陸遠當時的能力,即使知道也毫無辦法處理的一塊——神性!
如果假設海怪Kraken在死之前已經具備了神性的話,那麽當具備神性的它重新成長的時候,當然會自然而然的恢複了大章魚的性格,這半點都不奇怪了。至于神性來自哪裏?海怪Kraken是海洋女神科莉布索的/寵/物,神性的來源還用懷疑嗎……
爲了驗證這個事實,陸遠做了不少的實驗——比如讓風見幽香毆打海怪之書啊,驅使它去做各種崩壞的事情啊……——果然獲得了不少有趣的數據。如果不是科莉布索忽然間不再僞裝了,陸遠還想繼續玩下去的說。
虛幻的大章魚咬牙切齒的瞪着陸遠的後背,影子裏出現了一個扭曲的女人臉,果然是科莉布索!
科莉布索,加勒比海世界的海洋、死亡和複仇之女神,她的智慧始終隐藏在瘋狂的外表之下。爲了掙脫那個神上之神(主神)的囚禁,科莉布索曾經憤怒的反抗了成千上萬年!當她終于認識到自己和那個神上之神的差距之後,科莉布索意識到單單憑借自己的力量,是絕對無法逃離的。
從那一天起,她将自己暴躁、殘忍的一面盡情的釋放出來!而謹慎、細緻的一面則徹底收縮到神性的深處。神性上,她更是放棄了全部善良的屬性,選擇了邪惡,絕對的邪惡。
不得不說,她或許真的欺騙到了那個神上之神。神上之神對于那個“很有辦法的”十字教的神明大加束縛,卻将她這個看起來“徹底失去理智,已經瘋了”的神明丢在一邊不再過問。
當再次渡過了成千上萬年時光之後,她終于找到了一個不是機會的機會——科莉布索在囚籠之中,無意看到了一個剛剛生成真名的自由靈魂。
這個靈魂居然在被神上之神留下印記之前,就徹底清醒過來。他依靠着神上之神的短暫疏忽,逃離了那個囚籠。——最關鍵的是,那個靈魂她認識——就是在她完美無瑕的臉上,劃了一道傷口的陸遠!
之後陸遠在加勒比海的後續經曆——殺死大海怪,漂流到沉船島,發掘藏寶,制作“海怪之書”,直到最後逃離沉船之城……科莉布索的影子始終在其中若隐若現!不過,爲了不引起神上之神的懷疑,她始終在做着符合她性格的舉動——不惜一切代價的揮灑力量,傾盡全力的要殺死陸遠,當然了,還有那一點點兒小陰謀!
從狂妄到失敗,表現得簡直簡直完美無缺!
可誰又能猜到,真正的科莉布索,早在陸遠制作“海怪之書”的時候,就心甘情願的将自己的神性核心,與大章魚的靈魂融合,變成了魔法材料呢?!
之後陸遠先是擊敗海神,再覆滅英國艦隊,最後稱霸加勒比海,還抱得美人歸——可謂是意氣風發,志得意滿。就在他回到主神空間,有了大把的空閑時間,很可能發現“海怪之書”的問題時……又被忽然出現的傳奇卷軸“伊奧勒姆的長生術”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就這樣,陰差陽錯的,“海怪之書”安然渡過了最危險的無意識時期,開始了正式的蘇醒。
“沒有神明的存在,缺乏回應的信仰,到處都彌漫着絕望的氣息國家……這真是一個完美的世界!”看到陸遠不搭理她之後,科莉布索徹底的顯出身形。隻是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海洋女神科莉布索了。雖然還有着女人的頭部,但是身體卻是青銅的海怪之書,而四肢則是由八根觸手構成。
“等着吧,陸遠,我最最痛恨的敵人!當我重新獲得信仰和力量,我會回來找你的!在那之前……不要死啊!哈哈哈~”科莉布索尖笑着向後倒退,然後從大樓的邊沿,一個翻身跳了下去……
當科莉布索離開之後,陸遠緩慢的飄着,重新的轉過身來。他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還好她走了,施法之後我暫時失去全部力量,還是馬上去請八雲紫來保護我罷。”陸遠自言自語着。
在32樓的窗戶下,像蜘蛛一樣匍匐在上面的科莉布索,聞言露出殘忍的笑容!她若是能暫時的放下仇恨離開,那她就不是科莉布索!不過想想陸遠對她做過的那些事情,大概換了誰都不能忍吧……
“啪嗒!”又一個死體從邊上的塔樓上摔了下來。這家夥連脖子都折成銳角,還在一張一張的咬合着嘴部,想要撕咬什麽。“呲~”一根金色的光線從法陣之中射出,貫穿了死體的腦袋!光線維持着,死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幹癟,幾秒鍾之後,灰飛煙滅!
“呲~”又一道金色光線射出。無視了玻璃窗和混凝土的牆壁,将大樓房間内的一名死體化成飛灰,牆壁上卻什麽痕迹都沒留下……
“呲~”、“呲呲~”、“呲呲~…呲呲~…”,響聲越來越急,聲音漸漸的連成一片。法陣射出的光線越來越多,慢慢的在樓頂變成了一個長滿光線尖刺的大球!
光環中的陸遠緩緩的閉上眼睛,感受着從光線湧來的物質化壽命,法術正式開始了……
*****
淩晨五點,晨光浮現在東京市的邊沿。
當毒島冴子睜開眼睛的時候,似乎一切都已經過去。
她從地上爬起來,舒展了一下身軀,然後重新包裹好松開的浴巾。長太刀“上弦月”就掉落在身邊,毒島冴子撿起來重新握在手裏,這讓她感到安全不少。
毒島冴子的記憶還停在昨夜的最後的一幕,被光球包裹着漂浮起來的時候。可現在,她躺在地上,昨夜的那個像魔法陣一樣的金色大圓圈,還有那個突破蒼穹的金色大罩子都已經消失無蹤。而毒島冴子印象最深刻的,昨天擺放在那個魔法陣的正中心的,渾身閃耀着金光的卷軸,如今也隻剩下一堆灰燼。
毒島冴子環顧着四周,才找到了在廣場盡頭,依靠在牆壁上的陸遠。陸遠雖然看起來毫發無傷,可是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夜來了二十發的慘綠少年一樣,整個人蒼白的好像一隻燃燒殆盡的蠟燭,一副被徹底抽幹的樣子。
“大叔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戰鬥力了嗎?那麽讓我來守護你吧!”
毒島冴子有着自己的矜持,注意到陸遠虛弱的狀況之後,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抽出長劍,開始判斷周圍的風險情況。而不是像個小女生那樣,跑過去抱着陸遠大叔哭哭啼啼、噓寒問暖。作爲武家的女子,要在男人拿不起劍的時候,撿起他的劍繼續戰鬥!
她持刀筆直的站在作業平台之上,警惕的向四周可能存在危險的地方觀察着。
可是……那些死體呢?無論是平台,還是兩側的高塔上,死體都失去了蹤影。毒島冴子忍不住來到了平台的邊上,極目遠眺。
視線所及之處,隻有空曠的大街,死寂的城市。曾經像大海一樣的洶湧澎湃的死體浪潮,似乎從沒存在過一樣!“死體消失了!?”毒島冴子又是驚喜、又是詫異的轉向陸遠喊了一聲,“死體消失了!!!”,隻換來陸遠一個無力的微笑。
“真的沒有了啊!!”毒島冴子歡喜得忘情大喊着。在東京都舍廳上望下去,住友大廈、三井大廈、新宿站都曆曆在目,仿佛睡着一般的籠罩在晨光之中。但是曾經擁擠在這些大廈的每一層、每一個角落的死體,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大叔!我愛你!”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把這種喜悅表達出來!還有着對陸遠那種深入骨髓的感激。不管陸遠的身份是誰,不管陸遠曾經做了什麽——今天他拯救了整個東京市!這裏是毒島冴子的家鄉啊。
“我願意把我的一切交給你!”毒島冴子小聲的宣布着,雖然沒有讓陸遠聽見,但這是以家裏供奉的神明見證的誓言。
……
“呼啦啦~……呼啦啦~……”,毒島冴子聽到了風起的聲音,大風吹散了她的長發。
毒島冴子轉過身來,她看見了似乎整個城市都燃燒起來一般。
從街道、從丁目、從大樓、從小巷、從去過的商場、從無人的公園……無數的地方,随風吹拂起白色的塵埃。那塵埃原本像厚厚的塵土一般覆蓋在地面上,如今随風飄起,宛若地面生長了毛發一般的拉長着,向着天空飄去。
這一刻,整個新宿梳起長長的白發,伸向天空。
無窮無盡,無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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