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的瞳孔猛然收縮。他看到了……
就在之前那一瞬,這條魚僅僅是躍出水面,是在正常不過的動作。但卻有一股水流突然在浪潮濺起,生生的将它推向了魚竿……是巧合,還是别的什麽?
血瞳無法确定,但有一點卻是毫無疑問的,魚兒已經被穿上了魚竿。
望着還在不斷掙紮的魚兒,血瞳的臉色陰沉下來。擡起頭,目光投向波瀾壯闊的海面。
這僅僅是一條魚,但在這片海洋之下還有多少條魚?是不是所有魚都在自由的遊動着,歡快的躍出海面?這對于它們隻是最簡單,最本能的運動。可是誰又知道,在它們躍出海面的一刹那,會不會有一道突然濺射的水流?
釣魚不是釣魚。
是命運。
血瞳突然泛起一種心靈深處的顫栗,感覺到無比的寒冷。
命運!!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詞彙了,從末世的難民,從自己的宗主亨瑟爾,從雷亞口中,他都不止一次的聽到過這個詞彙。爲此他不斷磨練自己,用地獄般強度進行着訓練。就是想獲得掌握命運的力量,漸漸的他變強了。他的,精神,意志,經驗,甚至是本能都在一次次的磨練中成長。從一個渺小的蝼蟻成長爲強大的隕星級戰士。
血瞳曾經不止一次的認爲,他可以改變命運。掌握命運了。但直到今天,他看到了那條被穿在魚竿上的魚兒之後,才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其實還是一條等待躍出水面的魚。
也許,他也僅僅比一般的魚兒更強壯一些……
“你……”血瞳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沙啞,艱難的問道。“是誰?”
“我?”老漁夫搖晃了一下魚竿,将刺上的魚兒抛入水面。如同夢呓般的回答道。“你難道看不出我是一個漁夫嗎?”
“可你會釣魚。”血瞳說了一句傻缺的話。
漁夫當然會釣魚。但漁夫不會釣魚。這句話如果放在以前,血瞳一定以爲自己的腦袋被人打抽了。但看了剛才那一幕之後,他卻知道自己的腦袋就算沒被打也已經抽了。
漁夫會釣魚。但他不會決定命運。更不可能用一根沒有魚線的魚竿釣上一條魚。
哪怕那條魚是條傻魚。
所以血瞳隻能默默的站在漁夫身後,看着他将魚竿再次伸向海面。
波濤洶湧,一的海潮湧向礁石。發出如雷般的響聲。老漁夫靜靜的等待着,滿是皺紋的老臉布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在等,等着下一條躍出水面的魚。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也等到了結果。但他還是要等,因爲這就是命運,是魚的命運,也是他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這遼闊的海岸上,血瞳和老漁夫兩人都仿佛失去了談話的興趣。在他們後方,近百名專屬戰士和羅比等人靜靜的站着。就如同一群木雕泥塑。
太陽下山了,太陽升起了……
一天又是一天。
血瞳沒有動,老漁夫也沒有。他們就在這塊礁石上伫立着,觀看着潮起潮落,聆聽着大海的聲音。微腥的海風吹過他們的臉龐。撩起了他們的發絲。不知不覺中,血瞳感覺身體也不存在了,曾經困擾了他的生命燃燒離他遠去,他的身體僵化,再也沒有感覺。在微涼的海風中,他仿佛隻剩下了靈魂。第一次以第三人的角度觀看這個世界。
在他腳下,是遼闊的海洋,無盡的波濤。自己和老漁夫就站在海邊的礁石之上,如同蝼蟻般渺小。視線再放大,血瞳又從海洋拓展到整個王朝,看到一個個微小的身影。這些身影有的是農夫,有的是官員,還有的是學子和美姬。他們各自忙碌着,農夫種田,官員做事,學子則苦讀不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不斷的進行着,也許對于他們來說這就叫生活。但在血瞳眼中,卻分明看到了一條條莫名的軌迹。
這條軌迹有無數交叉,無數未來。卻關系到每個人的人生。或者當事人并不知道軌迹的存在,但他們卻依舊按照軌迹行進着。沒有例外……
視野再次放大,血瞳又看到了海洋,看到了無數的魚兒,它們也有軌迹。
在放大,看到了整顆星球,同樣遍及着軌迹。
宇宙,布滿軌迹。
再放大……
一陣劇痛襲來海,将他驚醒過來。血瞳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全身都已被汗水濕透,在太陽穴部位更是滲出了點點鮮血。一的昏眩湧入腦海,讓他難過的想吐。
再擡起頭時,漁夫依舊是漁夫,大海也依舊是大海。哪裏還有什麽軌迹?唯一有的,隻有一個衣不遮體的漁夫,堅硬光滑的礁石,以及……一根沒有魚線的釣竿……
血瞳終于明白了,魚兒之所以躍出水面,不是因爲它有多好動,而是因爲它想要看到屬于自己的軌迹。因爲對于它來說,海洋就是它的世界,但這世界之外呢?它想要看到世界之外的景象,何嘗不是想要掙脫命運?
隻是它也不會知道,哪怕它進行再多的努力,在它的尾巴後面仍然會有一條無形的軌迹。但這并不妨礙它的選擇,因爲它在做了。這是一條魚的抗争。
一個小人物的抗争。
突然間,血瞳又想到萊斯特羅的棋盤。他的棋子也許也和這條魚一樣,被局限于自己的世界中。終其一生也不會想到自己世界之外的東西。因爲這就是棋子的命運,而要擺脫這樣的命運,就會被穿在魚竿之上。
但是,爲什麽自己當初的戰鬥,會讓一顆棋子跳出棋盤?
血瞳突然想到這一幕,心髒猛的抽搐了一下。再仰起頭時,再次感覺到身體的存在……
好疼,全身上下,精神,無一處不疼,無一處不痛苦。但血瞳的心中卻是興奮的,因爲他終于發現了一個答案。一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從無結果的問題。
命運是否可以被改變?
棋子是否可以跳出棋盤?
他猛的擡頭,望向身邊的老漁夫。
“博雅大人!”
“嗯?你在說什麽?”老漁夫睜開昏花的雙眼,迷糊的問道。看那副樣子當真如同一位蒼老的糊塗老人。
但血瞳卻沒有和他啰嗦,而是猛然揮手。掌鋒如刀般掠過老漁夫的脖頸。
下一刻,老漁夫的頭顱就離頸飛起,翻滾着升上了天空。
“該醒來了……這場噩夢!”
血瞳沉聲說道,眼中閃爍着明亮的目光!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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