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立時安靜了下來。
羅比和朱爾斯停止了交談,潘多拉的手停在了紅酒的酒瓶上。雙子姐弟也不再玩遊戲……就連烈牙也安靜的縮到了雙子姐弟的身後。
這一刻,沒有人說話,整個房間的氣氛就仿佛一下降入了冰點。
血瞳保持着原來的姿勢,頭發淩'亂'的遮住面部,完全看不到表情。但是身體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卻宛如實質,竟然讓海王都感覺到一絲涼意。
“咯咯……咯咯咯……”房間中響起了一陣牙戰聲,原來是那白發老者發出的。雖然他已經盡力控制,可是在這詭異的氣氛中仍然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恐懼。
海王皺了皺眉,卻沒有安慰老者。而是靜靜的看着血瞳。他能感覺到血瞳此刻翻滾的怒意與悲傷。但是他卻愛莫能助。身爲流星級戰士,他太了解宗主對于傭兵的意義了。這絕對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上下級。而是類似父子,師徒,家長一樣的角'色'。在傭兵的傳統中,宗主就是将傭兵帶入這個戰鬥世界的領路人。
這種感情,淡如水,深如淵……
時間一點點過去,房間中的溫度越來越低,最終竟然達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地步。白發老者已經忍不住快要暈過去了。就連海王都感覺到一絲不适。這讓他有些驚訝。想不到血瞳的威勢會是如此的恐怖,竟然連他這個流星級都要受到影響。
想了想,他還是猶豫着開口。“血瞳……”
“我知道了。”血瞳突然出聲,打斷了海王的話。“他死了。”
“不過……那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血瞳!?”海王艾力克的瞳孔一縮,有些意外的說道。
“你是要勸我嗎?”血瞳擡起頭望了海王一眼,目光中竟然毫無情感,宛如沙漠一般的幹涸。“不用了。人總是要死的。亨瑟爾大人也是人,他當然不能例外。”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了……”艾力克輕輕舒了口氣。可是心卻還沒有放下來。血瞳的狀态實在太古怪了,古怪的讓他都有了一種不安。
“那麽我們的事……”
“你先告訴我他是怎麽死的?”血瞳擺了擺手,将自己扔進了沙發之中。順手将一瓶威士忌都灌了下去。金黃的酒汁順着他的腮邊流淌,很快浸濕了大片的衣領。
看着他略顯頹廢的樣子,艾力克的心中反而好過了一些。他點了點頭,又拿過一台智腦翻看了一下。然後說道。“起因是這次t6戰争,亨瑟爾大人身爲t6星域的守護神,承擔了防守的主力。他一個人就迎上了對方三名隕星級。'逼'退了其中兩人之後,又對最後一人緊追不放。最後被引入了陷阱。在陷阱中與對方同歸于盡。”
“那個引他進入陷阱的人叫做倫貝克。”
“倫貝克……”血瞳的心中一抽,臉孔都扭曲起來。
他隐約知道爲什麽亨瑟爾會對他緊追不放了。就是因爲自己。倫貝克可以說是和血瞳有過結怨的人。而亨瑟爾當時一定身受重傷。他清楚的知道一旦他死去倫貝克對自己将是多麽巨大的威脅。
那個勇猛如虎的男人,直到生命的盡頭,仍然像一隻護崽的母雞……
“咳……”血瞳輕輕咳嗽了一聲,一絲鮮血順着嘴邊流淌出來。
“血瞳!”海王一聲低呼,就要起身。
“不用過來,我沒事。”血瞳搖了搖頭,又打開一瓶威士忌,大口大口的痛飲起來。混合着鮮血的酒汁進入胃部,讓他渾身都仿佛在燃燒。朦胧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高大勇猛的背影,那個毫不留情教訓他的男子。
意志,即力量!!
他一拳将自己轟進地面,毫不留情的訓斥道。“看看現在的你,哪裏有半點戰意?起來,再攻過來!用你的意志,不單單是**!”
轟,血瞳又被他打倒。噴出一大片血霧。他卻毫無憐憫的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團垃圾。“你太弱了,太讓我失望了。你的意志呢?你的力量呢?你簡直就好像一隻蝼蟻,在向天空揮舞着無力的前肢嗎?你這是敷衍,你不是在敷衍我,是在敷衍你自己!”
再次倒下,再次爬起……
“很好,你終于像點樣子了。不過還是個垃圾。你太依賴**了,卻忘記了隻有意志,才是這個宇宙中最強大的力量。對,把心神放開,找到那個臨界點。摧毀它……征服它!”
轟,血瞳被轟進了牆壁。一隻手卡住了他的喉嚨。那隻手很有力,很無情。讓血瞳幾乎以爲自己就要死了。
在臨死那一刻,他看到了一雙怒意澎湃,卻又隐藏着些許憐憫的眼睛。
“無力嗎?軟弱嗎?是不是很憤怒?很痛恨?痛恨自己沒有力量?痛恨自己的無能?你害怕死亡?爲什麽?難道就因爲你來自那個破爛的星球,一切隻是爲了活下來?”
“爲了活下來,你連尊嚴都可以放棄了嗎!?”
“爲了活下來,你連信仰都可以不要了嗎!?”
“爲了活下來,你到底舍棄了多少……你到底還剩下什麽?”
“你的信仰呢?你的信仰,到底是什麽!?”
“沒有信仰,你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分别!!??”
嗵……血瞳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這一次他再也沒有爬起來。亨瑟爾冷冷的望着他,眼神中充滿了不屑與惋惜。他轉過身,隻留給血瞳一個蕭瑟的背影。
“我看錯你了……你最終……也隻是一個爲了生存而掙紮的小人物。你就是一隻蝼蟻……永遠也隻能仰望這片天空……”
亨瑟爾走了,甚至連一個背影都吝啬給血瞳。但是血瞳卻突然發現,他的身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了一點點黑'色'的火焰……
蝼蟻……也能撕裂天空的……
思緒緩緩流回身體,血瞳痛苦的咳嗽起來,一口口鮮血又嗆回了酒瓶,将整瓶酒染的通紅。羅比緊張起來,手上出現了淡淡的白光。
“我沒事,羅比。”血瞳搖搖頭,又将帶血的酒汁喝了下去。這才對海王輕聲說道。“陛下,能給我那兩個隕星級的資料嗎?”
“…………,血瞳,你知道現在的你是沒辦法對付他們的。不要愚蠢。”海王皺了皺眉頭,低聲勸道。
他能看出此刻血瞳的狀态很古怪,竟然有些崩潰的意味。
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就算一般傭兵與宗主的關系也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難道亨瑟爾大人對于血瞳的意義,已經大過了父子師徒嗎?
“我……沒事的。”血瞳搖了搖頭。将最後一點酒汁飲盡。然後死死的盯住了海王。
“給我全部資料,我就幫你。”
“這……”這一刻,海王突然感覺到一陣窒息,竟然被血瞳的目光壓制了。不由自主的回答道。“好。”
“那麽……就這樣吧。”血瞳放下酒瓶站了起來。“把資料送到酒店。你知道我們在哪個房間。”
說完,血瞳和海王擺了擺手,就當先走出了房間。
同伴們在後面互相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房間中很快隻剩下海王和那名白發老者。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那麽沉默着。過了好一會海王才搖搖頭,對白發老者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呢?”
“陛下,您沒有錯。隻是血瞳大人……”白發老者猶豫了一下,有些忐忑的說道。“太可怕了。”
“這麽說,你認爲他會去挑戰那兩個隕星級?”
“現在當然不可能。但他會記住這件事的。大人,我剛剛查了資料,血瞳大人從一名普通人升到現在的見習級,隻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并且他成爲見習級的跳闆,就是以附庸的身份挑戰了一名流星級。這種速度,您能理解嗎?”
“…………”海王艾力克一陣無語,過了一會才歎息一聲。“好快。這麽說,我要爲那兩個隕星級祈禱了?”
“他們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按天來計算了。”白發老者低下頭,有些籲噓的回答。
“又是……越級挑戰嗎?”海王艾力克深吸了口氣。臉上閃過一抹蒼白。
而這個時候,血瞳等人剛剛走出皇宮。
此刻皇宮已經戒嚴,所有參加宴會的賓客都被控制起來。可血瞳等人現在不在此限。他們很輕易的就通過了皇家侍衛的***,來到皇宮外的廣場之上。
早有一輛飛車等待在這裏,艾薇兒和梅裏亞就坐在飛車之中。
看到血瞳,她們都'露'出了興奮的目光。
“這裏,這裏……”她們大聲叫道,引來廣場上不少人的目光。
但是血瞳卻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自顧自的招來一輛飛車就坐了進去。轉眼間就消失在車來車往的街道上。
看着飛車的背影,艾薇兒和梅裏亞都愣住了。兩張美麗的面孔'露'出了意外之'色'。
“這是爲什麽呢?他爲什麽不理我們?”
“難道父王和他說了什麽嗎?”
“我們去問問父王。”兩姐妹對視了一眼,立即向皇宮跑去。
而與此同時,血瞳在飛車上打開了智腦,聯系上擊梭上的巨王将萊特。
“帶領所有戰士去西區集合。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