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拙立即苦笑起來。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像王萬全這樣居住在城西北貧困區的人不在少數，但是根據他之前和紀妍一起做節目時了解到的情況，這些人大多都是不知道從别的地方搬過來，然後不知道過了多少道手，住進了現在的破爛房子。
這些房子不要說他們這些不知道第幾手的住戶沒有完整産權證明，就算是最開始蓋起這些房子的房主，隻怕也根本是違章搭建，同樣沒有産權這一說。
這方面的糾紛問題不在少數，之前紀妍主持的《生活點滴》就爲這個情況做過一個專題報道，雖然也得到了江淮市市政府的高度重視，但想要完全解決這個問題，卻無疑是難度極高，甚至近乎不可能。
現在王萬全說他壓根不知道什麽産權證明，一是他本來就因爲文化水平低，連産權證明是什麽都不知道，二是他壓根就沒接觸過這些玩意。
紀妍點了點頭，卻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
稍微想了一下後，她向王萬全粗略解釋了産權證明的意思和意義。
“如果沒有完整的産權證明，那麽你和魏大姐兩人現在其實都屬于非法居住，從法理上來說，你們沒有能夠保障自己權力的東西，那麽政府就算拆除你們的房子，也不算是強拆，隻是拆除違章建築而已。”
“啊？那怎麽辦？”王萬全還是第一次明白這回事，頓時慌了。“那我們以後豈不是沒房子住了？”
“放心吧，政府終究是以人爲本的。關于你們這種情況，其實江淮市政府在半年前出台過一項規定，隻要你們能夠提供長期居住證明，政府可以根據具體情況給你們補辦相關産權證明。”紀妍耐心解釋道。“隻要你們辦好了這個，那就有理由要求賠償安置了。”
“真的？”王萬全立即激動起來，一把握住紀妍的手，随即又觸電一般松開，滿臉歉意。“不……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動了，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麽辦這個東西？”
紀妍微微一笑，并不怎麽在意。
“這個隻需要去本地居委會開具相關證明，然後去房管局提供資料，一般來說都可以進行辦理。王大哥，你當時是從别人手裏買到的這個房子對吧？”
“嗯。”
“那好，你當時的購房證明還在嗎？就是說收據、合同之類的東西。”
“還在還在。”王萬全連連點頭。“這些東西我都好好收着呢，可不敢弄丢了。”
“那就行了，你回去後找出來，去找本地居委會咨詢一下。”
“好，好，等她檢查完，我回去就問。”王萬全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一個勁地向紀妍道謝。
許拙突然拉了一下紀妍的袖子，向她使了個眼色。
兩人來到不遠處的角落，許拙微微皺起眉頭。
“紀妍，這事恐怕辦不成吧？你也知道，上次我們那個節目播出後，市政府雖然重視這件事，但相應的章程卻很複雜，根本沒有幾家能夠提供足夠的證明，真的把産權證明辦下來的。”
“我知道。”紀妍點頭。
“你知道還這麽說？”許拙眼睛一瞪。“你就不怕他最後辦不下來，白高興一場嗎？”
“我告訴他，他還有辦成的希望，不告訴他，他根本沒有希望，難道等着被強制拆除嗎？”
看着紀妍平靜的雙眼，許拙頓時氣結。
不得不承認，紀妍的話說一點兒也沒錯。
要是不告訴王萬全這回事，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該去辦産權證明，然後要求自己正當的拆遷賠償安置，那麽搞不好最後真有可能落個無家可歸的下場。
現在告訴他了，最起碼他可以去努力一下，說不定就可以辦成。
可是許拙很清楚這樣做的成功率有多低，對真正解決王萬全一家現在遇到的問題實際幫助極小。
“這是正常程序下的幫助，如果你想對他們進行私人援助，那是你的私人選擇，和我剛才說的沒有關系。”紀妍的話語依然冷靜。
但是在許拙看來，這卻有些冷酷了。
“難道你看到他們這麽慘，就沒有一點兒恻隐之心嗎？”
“難道我做節目的時候看得還不夠多嗎？”
紀妍丢下這句活，徑直離開，卻是向醫生辦公室走過去。
看着她的背影，許拙有心生個氣，卻發現紀妍說的話完全沒有可反駁的地方，想生氣也沒有理由，隻能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回到王萬全和周箐身邊。
“嘿，許哥，你和紀姐說了什麽？是不是打算好好曝光一下今天的事情？”周箐好奇地問道。
“呃……我們商量了一下怎麽辦。”許拙含糊地應了一句，再看向王萬全的時候，卻發現他似乎已經把紀妍剛才說的話給完全丢開，隻是直直地盯着對面的CT檢測室，神情中滿是擔憂。
想到今天上午的情況，許拙心中一動，在識海裏發出一道意念。
“鐵柱，沒有神性光芒顯露出來的時候，封神榜能夠探查到他身上福神的情況嗎？”
“知道确切目标的話，可以。”
“那好，你現在出來查探一下王萬全。”
“好的。”
封神榜從許拙右手心冒了出來，很快便在王萬全頭頂展開，将他沐浴在一道金光之下。
許拙等了一會兒，繼續用意念問道：“情況怎麽樣？”
“福神神格依然完整，但是神性明顯減弱。”
“行了，你回來吧。”
看着封神榜縮回手心，許拙回頭看了一眼CT檢測室，心中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無論是竈神還是福神，他們分别在雷戈和王萬全身上體現出的神性光輝，都和他們當時的狀态有關。
雷戈是和烹饪有直接聯系，在他專注于烹饪的時候，竈神的神性光輝最爲強烈。
而王萬全身上的福神，則很明顯和王萬全的心理狀态同樣有關。
更準确點兒說，應該是而他是否感覺到幸福有關。
又通過上午的情況可以看出來，王萬全的幸福，恐怕和經濟條件、居住環境，乃至衣着打扮等等硬件沒有太大聯系，他最看重，也是最能夠讓他感到幸福的，就應該是此時正在CT檢測室裏接受檢查的魏芳。
許拙無法解釋這種情況，但這是根據他觀測來的各種情況進行推斷，這個結論應該不會錯。
“那麽現在的問題就是……該怎麽保住魏芳呢？”許拙深深皺起眉頭。
魏芳天生雙腿殘疾倒也罷了，甚至失明也可以接受，但是她現在卻因爲不明病因的肌肉萎縮症而導緻生命隻剩下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萬一魏芳死了，許拙可以肯定王萬全一定會受到極其強烈的打擊，對他的心理狀态一定影響極大，更加談不上什麽幸福不幸福。
要是處于那種情況下，附體在他身上的福神真靈會變成什麽樣，許拙可不敢确定。
“所以說，他身上的爲什麽會是福神呢？這特麽哪裏有福了？”許拙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鐵柱，你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經過兩次神格檢測，的确是福神沒錯。”
“好吧，那你告訴我，萬一魏芳死了，王萬全搞不好會精神崩潰，他身上的福神真靈會變成什麽樣？”
“資料不足，無法給出準确答案。”
“哼，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許拙懶得去和鐵柱計較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轉而從另外一個角度開始考慮。
從醫學上判斷，魏芳這個不明病因的肌肉萎縮症或許就是絕症，根本無法治愈，但是這隻是現代醫學科學領域的判斷，而許拙現在卻知道，另外一個領域中，或許會有另外一種判斷。
想到這裏，許拙拿出手機，連上網，打開這幾天都沒空上的微信，看着新加好友最上排的那一個名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才打出兩個字。
“在嗎？”
微信瞬間獲得了回複。
“真如小和尚正在閉關參禅，有什麽疑問請在嘟的一聲後留言。3……2……1……嘟——”